裴照川快步走到桌子边,把药膏拿在手里。
小六刚到门口,裴照川就把药膏递给了她,小六高兴地道:“小九,家里有了你,真是太方便了,都不用我自己拿药膏了,也不用我自己烧水劈柴了。”
方便吗?
望着小六手背上流血的冻疮,裴照川觉得自己是累赘,如果不是他算计了小六,故意让小六把他买回来,小六也不用这么辛苦。
裴照川道:“这几天,要不要歇一歇?”
小六摇摇头,“不要,能赚一点是一点!我只有多攒银子,才能去找我的家人和姐姐。”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裴照川对小六的身世有所了解,“可你的手流血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每到冬天,我的手都会流血的。”
小六边说话边抹药膏,注意到裴照川还在低头看她,小六有些尴尬,“别看了,我的手很难看的。”
望着小六的头顶,裴照川道:“不,不难看。”
小六洗了这么多筐的脏衣服,自力更生,裴照川并不觉得那双手难看。
冷冽的冬风中,简陋的小院子里,一切都是沁寒刺骨的,唯独少年的声音,温和轻柔。
小六愣了愣,虽然她不确定裴照川的话有几分真,但能听到这种话,她还是挺高兴的。
小六笑起来,“虽然是我把你买了回来,但我没把你当下人,你不用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裴照川摇摇头,没说什么,而是道:“等开年了,我伤势应该能痊愈,到时候我找份活计,帮你分担。”
“好啊!”
小六把药膏放到一边,扶着裴照川在吃饭的桌子边坐下来,“我来京城租房子花了不少银子,这几天又因为你花了不少,往后啊,我们俩得多赚钱了。给你说说我的打算哦,我们不能一直租房子住的,等咱们手里攒了银子,就做一门小生意,或是去街上摆摊,怎么样?”
我们?
听到这两个字,裴照川一时失了神,半年前,他身边的奴仆和奶娘尽数被杀害,他孤身一人,从青州逃到京城。
时隔半年,这是第一个人对他说“我们”
,面前的小姑娘眼睛很亮,认认真真规划着他们两个的未来。
裴照川眸里浮出笑,“好。”
小六打道:“我说什么你都说好,要是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只会说这一个字呢。”
裴照川嘴边的笑意浓了些,“那我们该说些什么?”
“说说过年的事情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小六接着道:“衣服咱们就不添置了,等开春了,我买匹布,给咱们俩都做一件春衣。”
她和裴照川身上的衣裳,都是拣别人不要的,青石巷的这些举子讲究,衣裳破个洞就不要了,小六拿回来,依照裴照川的尺寸改了改。
虽然是旧衣裳,但穿在裴照川的身上,越显得少年清雅俊美。
裴照川下意识要应好,想起小六刚才的话,他不再说“好”
,而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