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忽然浑身一僵,停下脚步。
他能感觉到,脊背后又突然凉,周身寒气萦绕,地下积水竟有凝结成霜之势。
糟糕,怎么这时候突然作祟。
张彪有些无奈,立刻撑着伞快步而行,以免让人现蹊跷。
路过鬼头柳时,他特意绕了个大圈,远远避开,走进附近的金玉楼。
“小二,楼上雅间,弄点茶水干果点心。”
“好勒,客官里面请。”
上楼后,张彪找了个临窗的雅间,看到窗外人声喧嚣,这才松了口气。
他没有用灵视之眼查看巫神庙废墟,但心中猜测,其也和鬼头柳一般,连接着灵界。
义崇会的人,之前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吴阿婆鬼魂跟他进洞,使得所有人陷入灵界。
这只是个猜测,
但他不敢赌。
若鬼头柳这边也弄得灵界降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个都逃不掉。
没错,下方已聚集了不少人。
玉京城里,不少百姓喜欢看杀头,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痴迷,刮风下雨都不误,抢着要挤向前排。
看杀头,甚至有着讲究和门道。
犯事的官员最可恨,甭管什么原因获罪,反正啐两口唾沫,骂一声狗官活该,看这帮平日高高在上的老爷哭爹喊娘,打心眼里都透着舒爽……
江湖绿林又有区别。
无论你是杀人劫道,还是奸淫掳掠,只要梗着脖子喊一声“二十年后又是好汉”
,便会赢得叫好一片…
但若吓得尿了裤子,便会引得哄堂大笑,众人鄙夷…
总之看完杀头,接下来数日都有了谈资,各种荒诞不羁的故事就此流传。
今日斩死囚,刑部早榜张贴告示,因此不少百姓提前来占位置。
周围卖早点的小贩也忙得不亦乐乎,整个西市,犹如庙会一般。
“彪哥,伱跑那么快干嘛!”
此时,王信二人也进了雅间,一坐下便抱怨个不停。
张彪还想着傩面之事,心不在焉,随意问道:“这几日夜巡,可有事生?”
铁守明沉声道:“只抓到几个空空门的小贼,城中帮会许是得了消息,都老实得很。”
王信笑道:“彪哥放心,霍锋那家伙虽是官迷,却有两把刷子,和金吾卫搭上了线,我等夜巡现蹊跷,金吾卫片刻便能赶到。”
铁守明也八卦道:“听说金吾卫掌管右营的副将梁定山,和霍锋同出一门,都学得是梅花六合枪。”
“梁定山?”
王信眼睛一亮,“听说他有个女儿,名叫梁秋月,号称秋月无双,玉面霸王,不仅功夫高,人还漂亮……”
铁守明喝了口茶,冷眼道:“你觉得人家能看的上你?”
王信顿时哀叹道:“铁哥,为人要厚道啊…”
二人耍宝打趣,但张彪的注意力,则全被那鬼头柳那边吸引。
秋雨淅沥,柳枝苍翠。
高耸柳树下,搭建多年的木制刑台已有些腐朽,陈年血迹也乌黑斑驳。
刑部的刽子手们已经在忙碌,磨刀、摆木盆、烧香…延续着祖辈传下的流程。
刽子手这行,有好有坏。
好的是,除去朝廷俸禄,还能收家属红包,给死囚来个痛快。
坏的是,整日杀人,即便性子再好,也个个凶气萦绕,没正经人家姑娘敢嫁。
即便如此,想干的人也不少。
那些忙碌干活的,都是学徒,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则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其身形高大,膘肥体壮,头裹红巾,满脸横肉,正眯着眼,一口口喝着大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