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妹坐在窗边。她趴在桌子上,头往里侧,似乎睡着了。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走过去,伸手想碰碰她,却又迟疑了。
她动了动,脑袋转过来,惺忪地睁开眼睛。脸颊上一道红痕,证明她在这里趴了有一段时间。
“……表兄?”
他收回手,说:“怎么在这儿睡,小心着凉。”
她缓缓眨了两下眼,“噌”
一下坐直,呆呆片刻,又使劲揉揉眼睛,再猛地站起来。她刚刚趴着的时候,像一副安静的画,现在又陡然生动起来,像头兴奋过头的小狮子。小狮子?他暗中琢磨着这个联想,觉得有点荒谬,一般不是应该想到小兔子、小鸟之类的么,对于……
就这么片刻的走神里,她已经撑着窗台,一下翻了过来。姿态流畅漂亮,并不像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
乔逢雪将这一切细节收进眼底,一言不发。
“表兄!你怎么才回来!”
她靠近过来,两手抓着他,颇为激动的样子。
“等我?”
他眉头一动,“出什么事了?”
她皱着脸,往四周看两眼,才压低声音说:“刚才李凭风来了!”
“……他?”
乔逢雪扫了一眼门窗。
她歪头看他片刻,突然生气起来,甩开他的手。“什么啊,你为什么都不担心我?我明明都让人跟你说了,我不舒服先回房间,我还以为你会跟上来。”
他货真价实地愣了一下,迟了会儿才说:“我听你说让我不用担心,所以……”
她睁大眼:“我让你别担心,你就真的不担心吗?你就该立刻跟上来的!”
……多少有点胡搅蛮缠了吧?但这样才是表妹。他心中微妙地松了口气,面上也浮出点淡淡微笑,说:“表妹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所以,李凭风是来做什么?”
他问。
一说这事,她正色起来,拉着他进了屋,还特意关了窗户。关上门,点亮灯,她才从袖中摸出一张叠好的纸。那纸皱巴巴的,像是揉过。
她将东西递过来,说:“芳棣在宴
会上给了我这个,是棠华写给她的信。芳棣似乎怀疑,赵庄主的死和李凭风有关……”
“李凭风肯定看见了我们的小动作,就跟过来警告了我一番。”
“警告?”
乔逢雪本来在读信,闻言抬头,眉头紧紧皱着,“他对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
她嘴上这样说,目光却移开,很心虚的样子。
他猛地放下信:“他怎么你了?”
她的眼神飘回来,像雨中淋湿的山雀,警惕地观察他片刻,才摸着脖子,不情愿地说:“他掐我脖子,让我别多管闲事。哼,我现在是打不过他,将来可不一定。再说,表兄会帮我出气的,对吧……表兄?”
说着说着,她不确定起来,却又想撑出一副很厉害的模样。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反倒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乔逢雪早就看见了她脖子上破皮的痕迹,现在他仔细端详,没找到其他伤痕,这才松开眉头。
“是,我记住这账了。”
他神色平静,眼神幽深,“我帮你出气。”
“说得这么平淡,肯定没放在心上,我还想让你帮我……呃,帮我出气?”
她反应过来,表情变得很精彩。
他忍不住笑了,神情也忍不住软和下来。
“我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