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刻风不知不觉大了好些,从窗户外鼓了进来,吹的帐子乱飞。
床帐也跟着飞舞摇曳,薛翃坐在床边,举起衣袖遮住脸,正轻轻地咳嗽着。
郑谷早忙着去关窗户了,冬月随着赶到,惊呼了声,也去帮手。
正嘉则走到床边,见薛翃抬袖避风,他索性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以身体给她遮住了。
不多会儿,两扇窗户都关了起来,室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郑谷见皇帝如此,便会意地悄然退了出殿,冬月还站着,郑谷忙叫小太监去拉她出来。
于是内殿只剩下了皇帝跟薛翃两人。
正嘉慢慢地松开双臂,抬手给她整理散乱的头“看样子这宫内的人还是不顶用,连窗户也不知道关。”
薛翃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吩咐叫开着窗户的。”
正嘉手势一停“哦”
当初薛端妃也是如此,最怕气闷,大冬天屋子里烧着炭火,她还要开一扇窗。如今正嘉竟也好像染了她的习惯,纵然是冬天,也必要开窗透风的。
正嘉却并没有再说这件事,只道“你好些了白天的时候本该过来,只是有些琐碎杂事,缠住了脚一时走不开。”
薛翃道“您不是等闲不出甘泉宫的吗今天又是大风雨”
正嘉道“朕不出甘泉宫,是因为没有值得让朕劳动的人了,现在岂能一样”
修长的手指掠过薛翃的脸颊,正嘉凝望着她微微一笑“大风雨怕什么,朕是真龙天子,自该乘风布雨。”
薛翃不禁也笑了笑。
正嘉见她笑容清丽非常,正欲探臂将她搂入怀中,殿外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是郑谷道“主子,和玉仙长的药好了。”
“拿进来吧。”
正嘉吩咐。
不多会儿,郑谷亲自将药送了进来,正嘉接过手上,试了试温度又舀了一勺,送在嘴边吹了吹,才喂给薛翃。
郑谷见状知道是不用自己,便重又退了出去。
薛翃垂着眼皮,就这他的手一勺一勺地吃药,正嘉道“苦不苦”
“我也好歹是半个大夫,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
正嘉笑道“看你喝药的样子,还当是在喝糖水呢,让人都忍不住想跟着尝尝看是什么滋味。”
薛翃不言语。
正嘉喂她喝了药,把药碗跟汤匙放在旁边,便凑过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落。
薛翃的唇上还有残存的药汁,正嘉轻轻地吮过,道“虽然是苦的,但因为沾在你的唇上,倒也有些甜意了。”
薛翃扭过头去,皇帝却起身,就在她身边挨着落了座,又伸出手臂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垂眸静看怀中的人,皇帝道“可知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朕何其担心可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呕了血,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薛翃道“没有。”
正嘉道“真的没有那么那天,太后叫你过去,都对你说什么了”
“太后、不过仍旧是对我不放心罢了,所以问了我几句话罢了。”
薛翃道,“未必是有别的意思。”
正嘉挑唇一笑“你也太懂事了,故意绝口不提,是怕让朕为难吗”
却没有等她回答,正嘉道“今儿在这宫内出没的刺客,朕已经查明白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薛翃讶异中,正嘉倾身,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
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外,也是在情理之中。
薛翃轻声问“皇上已经确认了吗那您想怎么处置”
正嘉道“自然是要处置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朕还需要他去做一件事儿。”
目光相对,皇帝深看着她“你想不想知道,朕叫他去做的是什么事”
薛翃本来没想要问,谁知皇帝竟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让薛翃的心微微乱跳,竟好像有一件不妙的大事,还跟自己有关。
正嘉跟薛翃所说的名字,是田丰。
皇帝非常高明,他问薛翃知不知道那刺客“是谁的人”
,而并没有说,“主使刺客的是谁”
。
那刺客当然是田丰的人,但背后的主谋者,只怕田丰还没有那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