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树很少,但也并非没有。
不一会儿,大家就捡来了很多枯枝。
李响和马文明掏出小刀,熟练地剖起鱼来。
胡嘉亮和黄海涛掏出工兵铲,很快就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筑成了一个简易的行军灶。
王峰和袁佑辰把柴禾放进灶里,王峰掏出打火机,开始生火。
张恒宁则接过马文明他们剖好的鱼,用水壶里的水先清洗一遍,然后撒上盐和辣椒面,交给焦玉杰。
焦玉杰用红柳枝从鱼头插入,使劲一捅,红柳枝便穿过了鱼尾。
大家谁也没说话,各司其职,手上的动作也很快,流水线作业,配合得相当默契。
没有半个月以上的同班共枕,是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的心有灵犀的。
有那么一刻,张恒宁感觉自己好像融入了这个野战集体。
在大自然面前,人是渺小的,与大自然的伟力相比,人力更是微不足道。
在青藏高原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大家的感受更深。
在这里,天空只需轻轻吹出一口冷气,雪山只要缓缓晃动一下身体,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只有群策群力,才能共生共存。
所以,与生存这条需要奋力一跃才能跨过的鸿沟相比,人与人之间那些不足为道的琐碎裂隙,都可以暂时抛到脑后。
八条鱼很快就支棱了起来,火很旺,大家每人举着一根红柳枝,围坐在火边,火光映衬出一张张兴奋开心的脸。
老兵们同样很兴奋,一个冬天都蜷缩在院子里,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得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再说了,带着三个新兵蛋子,老兵们油然而生一种带团老导游的感觉,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新兵们永远也问不完的关于高原的问题。
鱼肉在火上烤得“滋滋”
冒油,虽然只撒了盐巴和辣椒面,但那诱人的香味,让大家在三成熟的时候就有咬下去的冲动。
好不容易忍耐到全熟,“快,趁热吃。”
马文明尝了尝,说道。
大家充分扬不怕烫的精神,一会儿功夫就把鱼啃了个干干净净。
王峰一遍抹着嘴,一边说道:“太好吃了,我老家最正宗的烧烤摊,也烤不出这么好吃的鱼。”
“要不……趁着新鲜,再烤一轮吧。”
袁佑辰说道。
“你还吃上瘾了?我们是来野炊的吗?收拾东西,准备出。为了摸鱼,我们又朝前走了大概3公里,也就是说,我们这次的徒步,比其他班都多,得走56公里,还不抓紧时间赶路。”
马文明站起身来。
胡嘉亮笑着说:“恐怕我们班并不是走得最远的,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各班估计都得去游山玩水一番。我听二班的老胡说,他们还去寻找雪莲花了呢。”
马文明笑着说:“老胡这呆子,这个季节,哪有什么雪莲花,忽悠新兵的吧。”
大家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迅收拾起自己的背囊。
马文明把所有的鱼都剖了个干净,张恒宁则重新取出一条塑料袋,从枯草上抓了几把没有化掉的积雪,在鱼身上抹了一遍,然后把鱼和雪都放进了塑料袋,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青藏高原本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白天冷鲜、夜晚冷冻,随手一抓,都是一个移动的小冰箱。
胡嘉亮和黄海涛灭掉炉火,仔细地把灰烬扫进火坑里,然后操起工兵铲,铲土把坑填平。
经过他们这一打扫,一点烧火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王峰问道:“班长,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里空无一人,估计几百年后,考古队才能现我们这个河谷渡人烤鱼遗址。”
胡嘉亮听他这么一说,竟严肃地批评道:“王峰,这是野外生存训练!即使换了个环境,变了个方式,它依然是训练。该严格的地方,就得严格。留下行军痕迹,这是兵家大忌,野外训练前,连长专门上的几堂课,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王峰完全没想到,平时和蔼可亲的胡嘉亮一遇到事关训练标准的问题,撕下友善的面具竟如此迅疾,弄得措手不及的他只得胡乱捡起胡嘉亮扔下的面具,变换成鲜艳的红色戴在了脸上。
站在王峰身旁的张恒宁,不知道此时为什么有这么一行字迅飘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