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今年42岁,是周晓枫堂伯的女儿,因为孩子今年初三需要陪读就没去外头打工了,这会就在家里待着,每天的事情就是给儿子做饭送学校去,晚上陪着他写作业。她手脚麻利,人也很热情,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我明天去跟她谈谈?”
婆婆继续小心地给灵儿修剪头,轻声“嗯”
了一句。
一个月后,我和桂花姐签署了长期合作协议——口头的。她每天来我这里给我做饭做卫生,我每个月支付她25oo元,这个价格是我询问过村里行情后定下来的。桂花姐飞快答应下来,虽然比起她在外头打工要少那么一千多块钱,但毕竟家门口就能赚到的收入,而且完全不影响她的陪读日常,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桂花姐正式上岗后,我婆婆就轻松多了,她只用单纯陪伴灵儿,我妈腰椎稳定的时候还可以过来替换她,这样大家都有了自我解放的时间。
天气渐渐暖和了,两个孩子户外的时间越来越长,吉吉可以坐在院子里看刚刚孵出来的一群小鸡,那只小奶狗也长大了很多,它帮灵儿打了绝大部分的时间,灵儿每天领着它横冲直撞无比开心,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黑皮。
“哈皮(hy)还是黑皮?”
我一时半会没听懂她的音。
“当然是黑皮,它皮是黑的呀。”
灵儿用脚蹭蹭欢腾的黑皮,又扔给它一块她咬剩的排骨。
黑皮是一只土狗,浑身黑黝黝,奶奶当时特意抱一只黑狗回来,说黑狗辟邪,家里有小婴儿就得当心着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不能不信。
“吴一荻,灵儿不上学吗?”
我妈看着她每天在院子里弄得鸡飞狗跳,估计作为教师的秩序感受到挑战了。
“村里幼儿园吗?”
我看灵儿自从回了乡下咳嗽就没有复过,更可喜的是,个子体重都蹭蹭往上涨,不知道是不是抱惯了婴儿,当我偶尔抱起灵儿的时候,我真的觉得那就是一个沉甸甸的小铁坨子啊,遥想当年把她吊在胸前育儿巾里的时光,不得不让我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
“你是真的不回北京了吗?”
我妈对于北京的教育质量是深度认可的,这个我也不否认,毕竟是都,不论什么行业,都是百花齐放朵朵不凡。
“我被孩子生病折磨够了,真不想回去了。”
“哎呦,哪个小孩子不生病呢?你小时候还没折磨够我。”
“住在那鸽子笼里,你舒服啊?”
“你不能只顾你自己舒服啊,孩子要玩伴,要上学的。”
我闭着眼睛摇摇头,回头喊了一声那个追狗的背影,“灵儿,你要不要回北京?”
“不要——”
简直秒回。
“喏,您看到了吧,她也不想回。”
“吴一荻,你是大人,怎么能由一个小孩子做决定?”
“哎,赵老师您是见不得我过得舒服对吧?”
我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你把那周晓枫一个人晾北京,你不着急?”
“着啥急?您自己说的,现在娃都两个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妈一只手指着我,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的扭曲表情,也不想说话了。
晚上,灵儿例行和周晓枫视频,周晓枫例行问候,“灵儿啊,吉吉国王在干什么?”
渐渐地,吉吉等不及灵儿来传达,自己就手舞足蹈凑到镜头前“嗯嗯嗯”
地回应着。
“哎,吉吉国王,你得让我说。”
灵儿讨厌自己的专属话题被抢,她一把推开吉吉,吉吉吃痛就吭吭吭哭了起来,如此一来,我得哄吉吉,就把手机丢给灵儿,灵儿反倒不干了,她吃醋我去安慰吉吉,她也不视频了,追着我哼哼唧唧非要我也抱抱她——这场景直到我妈洗漱完才能平息,平息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哄着灵儿去睡觉就可以了。
吉吉也哭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放他在灵儿小时候睡过的小婴儿床里,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上,对着漫天的星星给周晓枫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