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濯把换下来的衣裳往床上一扔,人也坐上去,先是对着床褥捶了几拳,看得孟之微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啊?”
琴濯面目纠结,脸上带着似乎是被水汽熏蒸出来的红晕,眉毛一耷嚎道:“薇薇啊丢死人了呜呜呜……”
她这一哭弄得孟之微措手不及,慌慌忙忙问询,越问琴濯的脸色就越差。
她哄了好半天才终于弄明白原委,顿了一阵后硬着头皮安慰:“也许只是负责扫撒的下人……”
“那不是还是男的嘛!”
琴濯眼睛一瞪,眼眶里还晕着一圈水光。
“你又没看清,没准就是个女人呢,这里负责端茶递水的丫头可不少。”
“我就是再眼瞎,个子那么高能看不到吗?”
琴濯见她不信,语气愤愤地站起身比划,“池子边上的树就那么高,我看得太清楚了,这庄子里哪有个子那么高的女人?”
孟之微只能道:“那乌漆嘛黑的,你都没看清对方,对方肯定也没看清你,好了好了……不要多想就是了。”
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还是自己跑错了地方,琴濯也不会大张旗鼓去找那个人,只是一想自己赤条条地泡在水池子里可能被人看个半光,心里就羞得要死,只能又捶了几拳枕头泄愤。
孟之微看她的样子,也不好再数落她粗心大意不看路,免得又招惹她想个没完。
“好了,明天我陪你去泡。”
琴濯嘴一瘪,道:“我再也不要泡温泉了!”
“……”
“等等!”
琴濯忽然收声,引得孟之微手上的动作也停住,“又怎么了?”
“我记得张叔叔在这后侧院就安排了我们跟皇上,是不是?”
不等孟之微点头,琴濯的表情已经裂开了,“那岂不是说,那个人可能是皇上?!”
摸着良心讲,孟之微觉得这个可能还挺大的,只是看琴濯的样子,实在不忍让她继续难堪,“……那也没准是大小风公公。”
她这话还不如不说,琴濯扑倒在床褥间,眼泪哗哗的,“我不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
第45章红梅珠香
夜里冷风愈甚,好像长了眼一般往人的脖子里钻。
黄鹤风端着一盏燕窝炖银耳,走到廊下避风处方才放开了缩住的肩膀,见程风站在门边,走过去问:“怎么在这里傻站着,不去伺候皇上?”
“皇上刚去就折回来了,说要一个人待会儿。”
程风看了下房门,琢磨不准薛岑的脾气,也挺纳闷的。
黄鹤风看看手里的瓷盅,也拿不定注意要不要送进去了,又问道:“皇上看起来心情如何?”
程风仔细回忆一番,答道:“比起上午那阵应该是好多了。”
黄鹤风一听也就松了口气,现如今只要不涉及那位都还不算大事,不过皇上这时阴时晴的也不稀奇了,过一会儿也就能好。
“把这燕窝银耳叫人温着,待会儿再端来给皇上。”
程风得了令就去了,黄鹤风贴着门板细听了一下里边的动静,没听着什么异样,便安心站在门廊下等候吩咐。
一夜雪没停,翌日早起门廊外的台阶上都铺了薄薄一层银白。
孟之微出门看到落在红梅枝上的雪,回喊琴濯:“雪积起来了,你不是要收集些雪水?出去看看?”
这个时辰,琴濯面也净了,头也梳了,穿得也整整齐齐,只是依旧歪在床上,如同霜打的茄子,“不出去。”
孟之微知道她是还在意昨晚的事,想劝吧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儿总归时间久一点才能淡忘了。
“那我一会儿把早点给你带回来。”
琴濯嗯了一声,等屋里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开始翻来覆去个没完,揪过一旁的枕头捶了几拳尤不解气,扑上去又咬了一通。
“怎么办啊……”
泄一通后琴濯仍没主意,在床上滚来滚去欲哭无泪。
今日天气本来就有些阴,屋里也灰洞洞的,琴濯待得久了觉得头昏脑涨,想出去又怕遇见人,犹犹豫豫了好久,还是拿起柜子上早先准备的瓶子。
钱州的气候不及京城冷,雪落下没多久就会化,琴濯早就想收集一些雪水储存,在这方面总是比较讲究,每一年里非要等这头一场雪。
落在地上的雪会有土腥味,洗衣服的时候用来淘一二次还好,入口却是粗糙了。院子一侧,几株红梅枝轻轻搭在墙头上,花苞都被薄雪覆盖住,像一个个棉花团。琴濯将上头的薄雪抖动下来,附着了一夜的雪尚带着梅花的香气,干净晶莹,滑入瓶口就化成了水。
红梅是植在中间的小花园里的,只有这几株从墙头探过来,琴濯转了一圈也只收集到瓶底一些,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确定花园无人,才偷偷摸摸似的蹦到了里头。
她正专心收集红梅上的雪,就听到隔院里黄鹤风的声音,如常叮嘱着薛岑多穿衣多防寒。
他们这后侧院的两间房,要去前面必定要经过这个花园,琴濯一下着了慌,往后退的时候脚被花台绊了一下,直接坐在了雪堆里,手里的瓶子也失手滑落,好在是掉在草甸上,没有摔碎,里头为数不多的雪水却洒了大半。
她慌不择路要躲回去,薛岑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她后脚步也未停。
“原来是夫人,我还道又是那个莽撞的丫头,平白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