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皇帝起了忌心,暗地裡籌謀策劃,清和國師是幫凶,雖然是被迫的。
元武三十四年秋,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殿前大宴。應起霖被勸酒過度大醉起來,席間受小人挑撥,一時腦筋不清醒出言不遜。帝大怒,將其逐出大殿禁足府中候審。
隨後在應府書房搜查出應起霖與南函國往來書信,其中稱「南函助應氏登帝位,應氏允諾出兵南函,協助函國收復南凌,一統南國疆域。」
元武帝大怒,敕應氏謀逆之罪,滿門抄斬。其妹應貴妃育有六皇子,德行嫻淑,獲免。
時年元武三十四年冬,臘月初一。應氏一門一百三十口在午門外法場獲斬,血洗長街。執刑官,國師清和。
應貴妃慢慢地回憶著,塵封的傷疤又一次撕裂開來,鮮血淋漓。
不是沒有過恨。她恨得咬牙切齒。
可是恨誰呢?
那個人,她終究是恨不起。
因為那個人,她深深地愛著。
元武帝是個梟雄。九歲起登上帝位,在數不盡的刀光劍影中籌謀斡旋,豪邁處他睥睨天下,細末處他洞察入微,外抗達虜,內拱朝臣,他以縱橫捭闔的無上王者之威坐穩江山。
她是愛他的,愛他的豪邁,愛他的霸氣。第一次見他時就知道自己的心已淪陷。
可是一夜過後她就知道。
他不愛她。
她以為他是冷酷君王沒有愛。
可是見到過君王皇后皇子皇女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她才知道她錯了。
他不是沒有愛。只是他的愛不屬於她。
她是個驕傲的女子。
她愛的人不愛她,那她就寂寞著孤芳自賞。
一個人看花,一個人唱。不數悲傷。
應貴妃淡淡地笑了起來,仇恨太重,她不想背,也背不起。去恨她深愛的人,她做不到。
哥哥對不起。這句話她在心裡說過千遍萬遍。
她知道,哥哥也一定不想她變成冷厲的女子,終日生活在仇恨的汪洋。
葉殊輕輕抬手抹掉了應貴妃臉上的淚水,沒有說話。
「茵兒乖,」應貴妃微微一笑,「不要怪你師父,他也是被逼的。」
元武帝以蒼山派相要挾,令清和國師「秉公」查辦應起霖一案。監斬執刑官本是刑部的事,元武帝這樣安排,卻是謀劃了很多很多。
應起霖側室二夫人是慕容丞相的親姐,應氏滿門抄斬的告令頒布下來的時候,慕容丞相在上書房外跪了三天三夜,請求皇帝饒家姐一命。而彼時皇帝將國師清和詔入上書房,下棋下了三天三夜。仇恨是怎樣堆積的?看著清和國師高坐在台上,家姐淡淡地看著他,留下最後一抹微笑。冰冷的鋼刀落下,那一刻,慕容丞相心如死灰,罷官回鄉。
國師和丞相是一朝的兩根擎天巨柱,兩根並行在一起,就是赫赫皇權也壓服不住。只有國師和丞相不和,兩根柱子分立兩端,皇權在中間兩相持衡,這樣天子的寶座才坐得穩。
只是可惜應氏一門忠良,卻慘遭疑忌,變成了皇帝離間和制衡國師和丞相的工具,屠戮滅門,白白犧牲。
後來的史書《元武帝紀·應氏傳》上記載,「季氏元武一朝斬殺忠良,動搖國祚根本。元武三十四年冬臘月初一,北冥星亂,血光大動。時年臘月十五,紫冥星現,星軌錯亂,天元改命,是為禍根。」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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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昏昏沉沉地睡著,因為背上有傷,所以是趴著睡的,額頭上微微地沁著細密的汗珠。
沾血的衣裙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睡衣,天氣炎熱害怕傷口感染,不敢蓋毯子,背上帶傷的地方剪了開來,傷處已經用紗布包裹好,可是看起來依然是觸目驚心。
銀珠又擰了一塊紗布疊起來輕輕地給葉殊擦著汗,一雙眼睛已是哭得紅腫。
前日裡一聽說葉殊被關入了大牢,銀珠頓時就焦急了起來,內務府的大獄哪是人待的地方呀。
清和國師之前突然間有事回了蒼落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南函邊境爆發了戰事,季文熙天天待在禁衛軍營不見人影。銀珠快要急瘋了,哭著跑到文曲殿上哀求六皇子季文泰救救葉殊。
季文泰頓時心下大驚,當即衝到內務府要人。內務府刑署的獄頭哪裡肯放人,皇后娘娘發下的手諭,不查清楚案子不准放人。
季文泰冷冷的目光像利劍一般讓人看著心裡打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了進去,只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葉殊和慕容嫣已是慘遭毒打,昏了過去,隨便地被扔在黑暗髒污的牢房裡。
銀珠看到葉殊滿身的傷痕頓時就大哭起來,季文泰眉頭緊皺,一張俊臉滿是冰冷的怒意。
內務府在皇宮大北邊,而國師住的上曦宮卻在大南邊,季文泰當即把葉殊兩人就近送到了應貴妃住的綴芳殿。彼時應貴妃正在雲馨皇后的蘭馨殿上苦苦哀求著皇后娘娘網開一面,放慕容嫣兩人出來,忽然間消息傳來,眾人都是一陣大驚。
應貴妃當即帶著眾人匆匆趕回綴芳殿,只見大殿正中的軟榻上,葉殊和慕容嫣兩人皆是衣衫血紅,背上被打得血肉開綻,慘不忍睹。已經傳喚過來的一干太醫們見皇后和貴妃、娘娘們來了,低著頭唯唯諾諾地跪在一邊。
葉殊和慕容嫣到底不是一般的千金大小姐,這還關係到國師和丞相這朝堂上的兩大勢力。沒想到內務府的下人們竟然這麼不開眼,動用起私刑來,竟然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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