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虞不知道陈以灼具体是忙什么,但军校和军部多少是有些关系的,他大致知道是联邦和帝国又起了摩擦,在p系星周围生了不大不小的几起冲突。
他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坐在沙上慢慢喝完了,窗外的阳光大把洒进来,晒得他身上暖融融,顶都开始热了起来。
现在是早上的九点钟,以往这个时间,言虞已经在军校训练兵了——这是他自上任教官以后,第一次迟到。
言虞换上了教官军服,站在镜子前往头上涂抹蜡。他的丝天生软而顺,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且脾气很好的样子,于是他每次去军校前都会整理头,用蜡将额前的丝梳上去,露出饱满而光洁的额头。
这一次和从前一样,他做得一丝不苟,哪怕他只是去辞职。
从家开往军校的路言虞走过许多遍了,没有一次是令他这么想要逃离的,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意味着他离开陈以灼的路,再不能停了。
言虞其实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他在军校里并没什么教官朋友,和学生们也一直保持距离,还因为训练毫不留情,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被学生私下里叫“冰美人”
。
言虞刚一进门,就有个身板修长,只穿了件白色背心和军裤的青年凑到他面前,笑得两眼弯弯,同他打招呼:“言教官,早啊。”
言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贺疏,刚想说话就闻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面色顿时苍白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扶着一旁的柱子干呕了起来。
贺疏有些吃惊,走上前想为言虞顺一顺背,还没摸上言虞的后背,就被言虞一把打开:“你……离我远一点。”
贺疏刚做完晨间训练,热汗将背心都打透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汗味让言虞不适,也不敢再靠近言虞,担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言虞身上。
“言教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背你去医务室?”
“没事。”
言虞眼前花,额上都是冷汗,他知道这是因为贺疏的汗水里有巨量的a1pha信息素,孕期中的他排斥其他a信息素,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用再叫我教官了,很快你们班就会有教官了。”
贺疏一听这话就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贺疏是今年刚进军校的生,也是个s级的a1pha,短短几个月就展现了他的才能,成为这批生中成绩最好的。这人和其他学生不太一样,比起其他人的敬而远之,贺疏好像一点都不怕言虞,无论言虞对他的态度有多冷淡,他都能笑嘻嘻地跟在言虞身边,一个人自说自话。
“我今天来,是来辞去教官职务的。”
“为什么?”
贺疏更焦急了,声音也不由得抬高了不少,“是有什么困难,还是我们让你失望了?或者说……”
言虞淡淡地笑了一下,打断了贺疏的话:“我怀孕了。”
说罢,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也不管贺疏那呆滞的神情,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离职手续办得很快,领导也知道他的a1pha是谁,二话不说就给他走了特殊通道,为他特别审批了离职申请。
言虞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大校站在门口,先是说了声恭喜,而后又说随时欢迎他回来。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言虞将东西抱在怀里,向他敬了个礼,然后独自走出了军校的大门。
…………
陈以灼回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他今晚都在开会,甚至到了这个时间,连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当看到门口那盏为他亮着的小夜灯时,陈以灼觉得自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缓慢地松弛了下来,他靠在墙上用力地揉了几下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的疲态不要那么明显。
陈以灼蹬掉军靴,一边向里走一边叫道:“小虞?”
他连着喊了几声,客厅沙上那皱成一团的毛毯里才有很小声地回应:“嗯……”
陈以灼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把人从毯子里抱了出来,在言虞脸上亲了两下,然后将脸埋在言虞的颈窝里蹭来蹭去。
言虞被他弄得有些痒,却又不舍得推开陈以灼,只一下一下在陈以灼的后背轻拍。陈以灼难得流露出几近示弱的神情,言虞知道他八成是遇到难事了。
“晚上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下点面条?”
“你吗?”
陈以灼放开言虞,抻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算啦,这么晚折腾干什么。”
陈以灼目光突然扫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箱子,他走过去翻了翻,现都是军校里的用品,于是问道:“你怎么把东西都带回来了?”
言虞“唔”
了一声,捂着小腹慢慢坐直了身体,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今天去辞职了。”
“辞职?你不是很喜欢做教官吗?”
陈以灼拍了拍裤脚,笑了两声道,“难不成你终于想通了,要来做我的副官了?”
言虞也跟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像是一层朦胧的纱,将他真实的情绪一层又一层地掩盖住了。他转开目光,看向窗台上摆着的那盆永不凋零的玫瑰,声音放得很轻:“再喜欢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不喜欢的……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呢?”
陈以灼被噎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很快把心底那点不适压下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重起了别的话茬:“后天我要出趟远门,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