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裕端坐案前,提凝神,落,四字跃然纸上——春归何处。
四字一气呵成,筋骨舒展,飘逸如龙。
张尚庆笑着说:“皇上的书法又精进不少呢。”
赵崇裕冷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毁了吧。”
张尚庆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知这东西不好留下。遂将宣纸折起,一脸惋惜的扔进炭盆里。随后又将另一幅字帖拿出来搁在书案上。
赵崇裕撂下,起身走到窗前。他推开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窗外阴雨绵绵,四季海棠花瓣被碾入泥土,颇有几分破败的美感。泥土味儿伴着零落的花香随着湿气飘进殿内,带着几分晚春的流连和初夏的躁动。
“肃王近来身体可安好?”
张尚庆近前回话道:“王爷前些时候旧疾复,近来已有好转。”
赵崇裕望着灰蒙蒙的天,只觉阴风刺骨,不由低声道:“他一向有痛风之症,这样的天气,恐怕夜里又要遭罪。”
“皇上切莫忧心,皇上好了,王爷才好。”
“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赵崇裕忍不住蹙起眉头。
不多时,殿外有內侍来报:“坤宁宫的曹大人求见。”
赵崇裕冷声道:“宣。”
曹端成倒着碎步躬身入殿,行礼问安。
赵崇裕瞥他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他身后內侍手里提的东西上。
曹端成笑道:“太后恐皇上烦闷,特意遣人寻了这机灵东西回来给皇上解闷儿呢。”
说着,一把掀起红布,露出一个金丝鸟笼。
没有红布的遮挡,笼子里的鸟霎时扑腾起来,四下冲撞着。
曹端成以袖掩面笑着说:“皇上您瞧,这鸟儿活泼着呢,亏得这鸟笼结实,不然早晚叫它飞出去。说起来这鸟儿也怪不知好歹的。您看,喂鸟的吃□□细着呢,笼子都是黄金打造的,比在外头风吹日晒好了不知多少呢。能搏皇上一笑,那更是它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张尚庆忍不住滑下冷汗,蜷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
赵崇裕只盯着那鸟瞧。见它通体翠绿,覆羽长尾如似凤羽,黑豆似的眼泛着精光,颇有几分雄武之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鸟笼的门,翠鸟警惕的转了转豆大的眼睛,倏地扑腾起翅膀,飞出了鸟笼。
曹端成大惊,忙推了把身旁小內侍,急道:“还不快抓回来!”
翠鸟在半空盘旋几圈,而后落在宫檐上,雄赳赳的俯视着殿内外那些跳起来要抓它的內侍们,像在看一场猴戏。不由愉悦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