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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沐风栉雨之壹拾肆 老任抑郁（第1页）

初冬时，“科普中华行”

的车队全部返回。今年招商三百二十多家。

程家庚安排闲置的车辆，分别接送任有义跟李总工上下班，以减轻路上的奔波之劳。因为坐的是旧车而非九八年买的新车，任有义跟司机抱怨个没完。见此，程家庚不好张口让季中正跟他再对换办公室。销售部在二楼，季中正的办公室在一楼，工作起来很不方便。老季的办公室面积小，若是让俩人对换，恐怕任大哥又是老大的不情愿。

东北风劲吹树叶落尽时，任有义的面包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到班上把门一关，不愿到别处，也不愿别人进来。办公室的人把他的办公桌喷成o3号，得知程家庚跟季中正办公桌为o1、o2号时，任有义扳起脸，质问工作人员知不知道他来得最早年龄最大。最后，按任主席指示，把他的办公桌改喷成了oo号。

销售内勤年度报表，小姑娘说任主席您邮箱吧？任有义说我邮箱挂墙上了吗？小姑娘笑弯腰，说是电子邮箱您真能逗。任有义桌上摆着陶汰下来的电脑，不曾打开过更别说上网，不晓得电子邮箱何物。关上办公室的门，一拳落在电脑上。任有义觉着员工们对自己不够尊重，出去的劳模奖状，车棚里盖车座上挡雨水，车间里铺案板上盖油垢。当年在国企获得一张奖状是多么荣耀，可现在员工们就这么拿奖状，拿工会，拿自己这个工会主席不当回事。任有义语越来越慢，有时王顾左右而言它。

柳城黄叶铺地，而两千公里外的深珠市绿色葱葱。

琢磨岳父和陶卫国所说，刘东升越想越觉得才董陌生起来，约苏总夜里市内消遣。

足疗屋里灯光调得幽暗，两个女孩子为两人泡脚按摩。刘东升说那个么，那个苏大哥俺总觉着明月湖像皮球上放鸡蛋，跟有嘛阵户（不好的事情）似的，咱才董有没有实力？苏总道，说他有实力呢，是因为能拿下这个项目。说他没实力呢，大概他手里的钱是建不成明月湖的。刘东升歪一下脑袋，那他咋么还要干呢？苏总说凭什么不干？拿下项目就是金山银山，才董一直在和闻着味上来的阿猫阿狗们洽谈呢。太太娘家人有钱，他好面子不张嘴，总想着自力更生。刘东升笑笑，俺要是在乎脸面，早饿到阎王爷那儿去咧。苏总说这个项目是才董的尊严，倾注了他的心血。你不用多操心啦，他吃他的肉，咱喝咱的汤。

苏总揣上刘东升递过的银行卡离去。不愿回到工地去睡草棚子，刘东升在温暖的按摩床上睡到天亮。醒来，身上多了一层毛毯。远离家乡，感到一丝少有的温馨。

任有义住院了。一位业务员婚宴上，有新来不认识工会主席的，只敬老板、季总跟李总工，置之老任而不理。一晚下来，任有义敬酒闷酒都喝了不少。隔日早起，任太太现丈夫站在阳台上，抓着铁棱子望着窗外呆。喊他，得不到回应。叫来亲朋拉到医院，医生说重度抑郁，要住院治疗，且要家属时时陪伴……

岳勇顶住压力，拆掉了一百多户老市民的平房住宅，建了一个五万平中心广场。建之前，人们说他搞政绩劳民伤财，建成后，市民们有了休闲健身的好去处，又给书记添了个新雅号，“岳（越）指岳（越）建”

，说他指到哪里，哪里就得拆掉重建。有点夸张，而城区的基础建设一不可收拾。四纵四横八条主道，开始分期规划扩建。

冬日的暖阳里，任有义太太牵着丈夫的手，常常在中心广场里遛弯儿。程家庚看到，会下得车来跟他聊上几句，重要活动也会接来作为嘉宾出席。任有义进入了安宁的晚年生活。

年底，市政府举行援藏和支援洪水灾区双援表彰大会，危无畏跟同事小苑获得表彰。令人欣喜的是，危无畏在滞留灾区的科普车车顶上安了台太阳能，既提供了难得的热水，又变身救治伤员的一个临时医疗点。绿色面包车成了救助新闻上的一个亮点，吸引了不少湖南湖北代理商加盟。公司里，小危小苑同样获得了老板的大额奖金。程家庚记得奶奶讲过，小财靠勤，中财靠德，大财靠命，这奖励行善人亦为积功德。

与哥哥通话时，听说了任有义跟危无畏的事，瑶叶分别以之为原型作画。海上风起潮涌，侧身侧面的老者孤立在海边，题注：冬日踏雪客，春风人未觉。另一幅写实，洪水滔天军民抢险，题注：天破雷吼掀狂洪，肝胆无畏作逆行。从舅舅开始，瑶叶画了五幅画像，她对小城里那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产生了兴趣。打算继续画下去，只要听到感动的人跟事。

九八年销售收入三千七百多万元。两年“科普中华行”

，实现了销售的升腾，提前达成了千万资产的梦想。夜里，翻出奶奶留下的红布包凝视，程家庚又想起十年前那个潜逃厂长说过的话。现在自己才三十三岁，就已经是有钱人了。似乎也对妹妹说过，挣一千万就能满足自己的荣耀了，可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感觉。每天都有钱进账，再苦再累也值得。东乡的冰糕厂在他上初中时就开起来了，暑假时自己还去那里提过冰糕卖，老板迹之后建了冷库，据说两千多万资产了。无论如何，他开工厂的要盖过做冰糕开冷库的。对，要做亿万富翁，当城北三乡四十四村的富，那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