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半真半假,那程英如何肯信,也是笑道:“什么麻烦竟然能叫天台剑派的高手心虚?你天台剑派如日中天,连少林昆仑都要给你们几分面子,又有什么麻烦你们对付不了的了?”
紫阳道人道:“你既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如要进来,就请自便吧。”
吱呀一声,房门却是开了,灯光照到院中,那程英退了两步,看地上却只有他一条影子。想来紫阳开了房门,却也是躲在一旁,不以面目示人。
灯光照在程英脸上,他又退了一步,道:“既然开了门,主人却躲在一旁,这岂是名门大派的待客之道?”
他不敢上前,显是忌惮紫阳伏击。
紫阳道人道:“我被阁下打了一掌,现下奄奄一息,病榻之上,寸步难行,有心无力,失礼之处,还望莫要见怪,就请尊驾自己走进来吧。”
韩谦礼暗暗一笑,心道,这牛鼻子倒也狡猾,那程英定也疑心他内伤未愈,先前便有试探之意,此际牛鼻子自己也这样说,虚虚实实。
这下倒叫程英更是琢磨不透,他已见过紫阳几回,浑不似有伤在身的模样,想来那黑煞掌力,早已被他逼出。
果然程英脚下一动不动,笑道:“我听阁下声音倒是气力充沛,精神十足。”
紫阳道人道:“回光返照也是有的。”
程英眼珠一转,道:“既然寸步难行,那不知这门是怎么开的?”
紫阳道人道:“天台剑派虽然不大,朋友却还是有几个。”
屋外几人都是一惊,程英暗道:不好,我倒是忘了,我能邀人助拳,他又如何不能,不知他房里有几个人,今日倒真不能轻举妄动。
树上的韩谦礼也是惊疑不定,心道,莫非屋里还有别人?凝神去看,屋前灯光之处,屋侧窗子,都无人影,想是屋里人有意避过了,他离的甚远,也听不到屋内声音。
过了片刻,紫阳道人又道:“门我已经开了,尊驾为何还不进来?”
那程英脸上阴晴不定,显是拿不定主意,就在此时,那埋伏在门侧的道人侧过身来,对程英轻轻摇了摇手指。
程英心中大定,知他贴在墙上,听的清楚,屋内只有紫阳一人。当下笑道:“好,既然主人不便,我们明日再来便是。”
单刀护在身前,一步一步朝门前走去。
未到门前,果然渐听到屋内喘息之声,声音粗重虚浮,想是内伤未愈,心中大喜,对那门旁的道士打个手势,嘴上道:“我们后会有期。”
单刀盘旋,一式“塞外飞雪”
,护住头顶前胸,一步抢进门去。那门前道人就地一伏,一个翻滚,也跟着闪进屋内。
突然屋内一黑,就听一声惨呼,却是那程英声音,随即兵刃相交之声,叮叮当当如疾风骤雨一般,屋内一片漆黑,长剑互击之声夹杂人撞碎桌椅的脆裂声,突然一人道:“住手,你是紫阳道人,我是点……”
声音就此戛然而止,屋内一片寂静,再无声息。
韩谦礼躲在树上,见两人进屋,须臾便分出了胜负,那程英和那道人想是双双毙命,心中暗道,这紫阳道人当真厉害,想来他躲在屋内,门外有两人埋伏他早已知道,待两人进屋,立刻灭了灯火,更是在屋里把桌椅之物做了陷阱,那二人眼前骤然一黑,被他突袭得手,后进去的道人不察,自是大落下风。
高手相博,差之毫厘便定生死,紫阳道人在屋内或许根本就未曾睁眼,早适应了黑暗。一明一暗,生死立判。后进去的道人想是交手几招,从功夫上认出了紫阳,堪堪叫破,就想道出身份讨饶。哪知紫阳道人毫不留情,不待他话说完,仍是取了他性命。
韩谦礼唯恐紫阳道人出来查看,不敢久留,悄悄滑下树来,顺着大道而去。
第二日,紫阳道人仍和往日一样在街前卖字,浑若无事。
韩谦礼经昨日之事,对紫阳更是忌惮,心道这牛鼻子倒是胆大,居然不逃走。不敢再去街头招摇,更是约束萧平安少要外出,萧平安本是个木讷性子,自是遵从。
突突又过了十余日。这一日午后时分,饭店里也没有食客,韩谦礼搬了个椅子在门前纳凉小睡,迷迷糊糊还没睡着,突听一阵马蹄声响。睁开眼,却见小镇东边五六匹快马飞驰而来,看马上人都是一色的蓝布道袍,头挽髻。
韩谦礼眼快,瞥见当前的道人胸前绣着个云雾绕山的图形,精神一震,睡意全无,心知是天台剑派的正主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