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惑比这位男仆高,看他的时候目光下撇,不死不活的人被这么看两下,都冻得慌。
男仆再度卡壳,半晌没接话。
还是提灯的那位补充说“没睡正好,公爵老爷想请先生过去聊一聊。”
他说话的时候,侧面的某个男仆手背在身后,攥紧了一把铁棒。
印象里,客人受到邀请总会惊慌失措,试图叫喊。
道格拉斯管家总会随身带点儿工具,这根铁棒就是他常用的。
男仆做好了准备,只要这位客人一叫,他就抡过去。
谁知对方说“哦。”
男仆一个惯性,差点儿把棒子轮到领头脸上。
他们青白的脸上缓慢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提灯那位往后退了一步,给游惑让出路。
谁知这位客人迈了一步又顿住,转头冲卧室说“走了,快点。”
男仆愣了一下,说“怎么,夫人也没有睡吗”
游惑听见“夫人”
两字,瞥了他一眼。
男仆正了正脸色说“公爵现在只点名邀请先生,夫”
他想说夫人稍后再说。
结果游惑把门缝拉大,露出身后那位比他还高一点的男人。
男仆“”
他“夫”
不下去了。
他盯着秦究下半张脸,死机一秒,退开来看了一眼门牌,然后冷静地问“公爵老爷说过夫妻一间房,深更半夜,先生您为什么在这”
“你说呢”
秦究说。
男仆“”
他品味了一下,表情麻木“公爵老爷不喜欢不忠的人,我们本来也要找您,既然如此,两位都请跟我来。”
秦究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地出来了。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房内。
里面,第三个声音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说“诶,等我把鞋套上。”
仆人“”
高齐一边拽靴子,一边蹦出来,胡子拉碴和男仆来了个脸对脸。
“”
仆人青白色的脸变幻莫测,片刻后一挥手“全部带走”
开玩笑,三个男人
古堡里怎么能容下这么乱的东西
就冲这一点,老爷一定会把他们吓到哭出来。
走廊依旧昏暗,一模一样的油画高高挂在石墙上,画中的人一半隐在黑暗中,好像正透过面具,自上而下地窥视着他们
秦究身后跟着三位男仆,以半包的架势围着他,走在最前面。
游惑身后同样围着三位男仆,落后他们七八米。
再往后两步,是高齐和其余仆人。
男仆手里的油灯吱呀作响,光像一汪不平静的水,忽明忽暗,在秦究背后落下摇晃的长影。
游惑从油画上收回目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他似乎见过很多次
同样长长的走廊,同样挥之不去的窥视感。
秦究身后总会跟着一群人,他身后也一样,偶尔能听见高齐拖得长长的哈欠。
有时是他们迎面而来,有时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像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