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秋野间鸟雀三两,时候已不早,狩猎的子弟已纵马而归。
靶场兰亭旁,沐锦书面色娇红,望着那已退步拉开距离的男子,一身轻便利落的劲装,身姿俊雅。
一如当年的清贵亲和,依旧是兄长,却也早已不是她所认为的兄长,她本以为兄长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沐锦书久久不动,她也曾以为自己会对那些荒唐事有所抗拒,可每当梦醒,留给她的只有躁动和面红耳赤。
此时晚风习习,远处落靶的箭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四处皆无侍卫,仅有他们二人。
谢明鄞将弓箭放于弓架,修长分明的手轻轻搭在弓架上,开口打破了沉默“吓到你了”
他侧过身,淡笑道“我可是不该说这样的话”
沐锦书避开他的目光,耳尖的烫热也始终消散不去,道“二哥以温和清正克己,又怎说得这等荒唐话,还不止一次两次。”
谢明鄞神色里有片刻的沉凝,目光掠过她攥着绣口的纤手,轻轻扬唇道“因为是你。”
沐锦书微愣,心中不知所以,轻轻回眸瞥站在几步之外的他。
谢明鄞眉目清隽,搭在弓架上的指尖轻敲,语气随和,却在陈述着“温和是假,清正也是假,我实则荒唐无度,重欲且善妒。”
说到此,他有片刻的停顿,“因为是你,所以不想再掩饰,你应该看清我。”
沐锦书顿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心间难以平静,晚风都变得有些躁动,吹动落叶。
沉默间,远处传来芙岚的轻唤,沐锦书侧望去。芙岚提着裙摆找寻过来,得见弓架旁的楚王,连忙福身行礼。
谢明鄞眸色微淡,将方才搭在弓架的手负于身后,不作言语。
二人好似什么都没有生,亦当风未吹过,心未乱过。
沐锦书收敛心神,询问芙岚何事,芙岚回道“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唤公主伴于身旁晚膳。”
沐锦书轻轻颌,双眸轻瞄兄长几眼,便提步同芙岚离开宽敞的靶场。
第一日狩猎满载而归,晚膳设在行宫的正殿内,众人饮酒作乐,亦有臣子家贵女为皇帝献艺争彩。
沐锦书坐于皇后身旁,望着满桌的菜肴微微失神,魏皇后唤她几声才回神回应。
魏皇后见此,便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沐锦书神色淡然,浅笑着回,“想着白日狩猎的趣事,便有些失神了。”
听此,魏皇后打趣她几句,便不再过问,沐锦书则敛了笑意,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不远处皇子之间的楚王。
众人正在饮酒,沐锦书的视线却刚好撞上他的双眸,只好仓惶转移,瞧着桌上的兔肉。
晚膳上,沐锦书皆有些心不在焉,待到宴散,带着淡淡的酒气回所宿的院子。
而隔壁的院子尚是一片昏暗,想来是人还未回来。
沐锦书行过院门时,略有思索,还是让芙岚将门关牢,随后提裙回屋。
在猎场游玩了一日,身上的汗意不减,便早早命人备置热水沐浴。
窗牖半敞着,可见弯月高挂,侍女正候于外头,水墨屏风内水声滴答。
沐锦书正对着浴桶边缘,柔白的手臂搭在上面,青玉簪挽起长,水珠顺着秀肩滑下来。
浴桶旁是触手可及的花皂和香料,沐锦书下巴枕着藕臂,热水氤氲,萦绕着脸庞。
片刻之后,沐锦书回身背靠着浴桶,将花皂抹在肌肤上,臂上的守宫砂不知点画了多少次。
白日里他说的话又在脑海中浮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睫毛轻颤,白皙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不安分的情愫在上升。
就像兄长说的那样,她不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