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结了婚,很多事你都会受到束缚,你在国家队里的工作不也就——」
「我确实还会继续工作。」
贸然打断松冈凛的话不是山崎宗介乐意做的事,要不是为了驱散笼罩在那个人头上的阴霾,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但那份工作不会和我们的生活产生丝毫冲突,毕竟它不是国家队里的职务。」
不出山崎宗介所料,松冈凛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凛知道我在他几次三番追问我有关未来的打算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后,一定会气得跳脚吧。
山崎宗介默默地想道,他还真的有点担心起了他的命运。
「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呢。凛,我其实在这届世锦赛开幕前就递交了辞呈,你退役,我也就不再是日本国家游泳队的队医,只不过我拜托了石川教练他们,暂时不要说出去,所以你才会不知情。我给自己找好的工作,就是开一家诊所,我自己当医师。这种工作很自由,完全可以与私人生活相兼顾的。」
「这么重大的事你居然也瞒着我……」
松冈凛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可是他的担心才更真。
「你疯了吗?放着好好的国家队队医的工作不干,却要自己开诊所?」
「我是疯了。」
嘴上是在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的举动有多疯狂,但山崎宗介的眼神却是清明无比。
「我不想离一个人离得太远,想每天都能见到一个人,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留在国家队,因为颠簸的工作会使我常常脱不了身。所以我只好就近找个地方,做我能做而又不会让我长期在外辗转,以至于很难落脚的工作。」
「那你的前程呢?你的前程要怎么办?宗介,留下来你会有更加宽广的前景,这些你难道都不要了?」
「对,不要了,我要的只有和你住在一起的平平淡淡的生活。比起那些又高又远的未来,和自己爱的人相守着才是最真实的快乐。」
山崎宗介已经单膝跪地好一会儿了。
他多想站起来一下,不过他并不是想站起来休息。他想走向松冈凛,离松冈凛更近一点,这样的话,是否能带去一些安心感呢。
「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我在这种大好年华离开国家队会很吃亏。的确,当初我是被推荐过来的,也是因为对这份工作感兴,我才会答应下来。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是会在国家队里一直待下去的,但事实上你出现了,而且还让我在计划之外地收获了你。对我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我满载而归,不需要再给我更多的恩赐。」
「宗介……」
松冈凛愣愣地咀嚼着山崎宗介说过的每一个字,流露过的每一个表情。他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的破绽,比如犹豫,又比如不舍。然而他却白费力气了,他再怎么咀嚼,品尝到的都只有坚定不移的深情。
「那我们就回到最初的问题好了。」
山崎宗介又重端正了手势,让那枚他没有偷偷拍张手的特写照片什么的拿去给店员参考,只是凭借着手掌中积蓄起的挥之不去的十指交握感选中的钻戒,对准松冈凛。
「凛,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那两弯绿松石色满溢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掀起一阵大风,把松冈凛的心房吹得鼓鼓的。也许他的内心深处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拒绝的念头,要不然,他怎么会只是被这阵风煽动了几下,就说出了再也收不回来的话?
「我愿意。」
时间为此静止了两三秒。
「把你的左手给我吧。」
山崎宗介从盒子里取出钻戒,接着把盒子放到一边,小心而谨慎地捧住朝他伸过来的这只手,将钻戒由上而下套上无名指。
与心脏相连,镌刻上最神圣的誓言,从今以后,套着钻戒的左手无名指就会作为见证者,目送两个深爱着彼此的人走进幸福的殿堂。
「……笨蛋!」
松冈凛一边骂着,一边一跃而起,抱住山崎宗介。而山崎宗介在回过神后,也轻笑着说了句「你才是笨蛋」。
「你什么意思?」
「求个婚而已,就感动得哭了,这不是笨蛋是什么?」
「你说什么?」
「哦不,这不叫『笨蛋』,应该是叫『爱哭鬼』才对。」
「喂!」
他们的争执越来越激烈了。
却又淹没在了「咔嚓」、「咔嚓」的浪潮声中。
这一刻,现场的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台上的两人,像要把每一个瞬间都定格住,因为这两个人待在对方身边的每一个场景,都美好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从第一次接触时的仿佛转身即忘,到重逢时的难堪与震惊,再到今天紧密无间的相拥,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把他们分开。
山崎宗介和松冈凛的婚礼定在了12月17日。在某种说法里,12月17日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维纳斯的生日。这位女神主管着人世间的爱与美,凡是得到她的庇护的人,都将拥有纯真而恒久的爱情。
「太乱来了!!!」
「凛?」
听见这一声气贯长虹、直冲霄汉的大喊,山崎宗介不禁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看,现门关得紧紧的,松冈江却在房间外面站着。
「宗介君,哥哥他真的好可怕!」
见山崎宗介来了,松冈江不由得开始诉苦。山崎宗介示意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手去敲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