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说:「你先别急,这事儿还不确定,我烧奎子双腿时,他碰巧经过,应该不知道我烧的是?腿。」
我奶说:「他要是知道咋办?」
我爷抽了几口旱烟,猛地咳嗽几声,他应该是还没有想好对策。
深夜,我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我爷披着衣服坐在板凳上,像是在等张老三。
我奶手里拿着针线,她借着月光把线穿到针里。
我奶说:「老头子,针线弄好了。」
我爷接过针线,又拿了剪刀。
我听见敲门声:「咚咚咚咚。」
「叔,快开门,我又找了?双?腿。」门外传来张老三的声音,听声音能感觉他很高兴。
我爷扭头看了眼我奶:「看好年春。」
我爷说完这话,就把木门打开。
?阵阴风吹进来,夹杂着浓重的腐烂臭味儿。
我说:「爷!」
我爷拿着针线,迈过了门槛。
我奶?手捂住我的嘴,她小声地说:「别出声。」
「叔,你可算出来了。」
「老三,我只能给你缝?条腿。」
张老三厉声地说道:「为啥?」
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他?气了。
我爷说:「这条腿太短,再去找条好腿来,王小子的腿就不错。」
我抬头看了看我奶,我奶皱紧眉头,她说:「造孽。」
我爷给张老三缝好腿,就进了屋。
他仿佛苍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明显地加深,眼神变得更加浑浊。
他将针线、剪刀扔到地上,又把?条血淋淋的?腿拿进屋,还有?条布满针孔的羊腿。
我爷说:「老婆子,去拿白布,趁着天黑,我把这东西烧了。」
我奶?手指着我爷骂道:「都怪你!偏要去帮忙缝尸体,惹了这么多麻烦!」
我奶说完这话,还是下了土炕,去仓房给我爷找白布。
她翻了好久,才找到?块破了洞的白布。
我爷?白布将?腿和羊腿包裹上,他说:「我去后山?趟,那地?偏僻,没?。」
我爷肉眼可见地疲倦,走路都有点儿摇晃,我奶披了件衣服,她说:「我跟你?起去。」
我爷看了眼我:「不?,年春太小,你留在家里看着他。」
「你自己能?吗?」
我爷的脸上露出苦笑:「能?。」
我爷佝偻着腰,朝着外面走,我奶朝着我爷的背影说:「小心点儿。」
第二天?早,村里就传来刘喜死了的消息。
他的死法和王奎?样,也是丢了双腿,是在村口被?现的。
王凤娟跪在刘喜尸体旁边,哭得那叫?个伤心,村里?都劝她节哀。
我爷说:「山上不干净,?家都小心点儿吧。」
王小子突然从?堆里挤出来,他的双腿?点儿事都没有,他说:「叔,山上到底是咋个不干净?你跟我们说句实话。」
「是啊。」
「山上出啥事儿了?」
村里?面面相觑,好多双眼睛都盯着我爷看。
我爷打量了?眼王小子,他皱紧眉头,看起来心情很差。
王小子盯着我爷看:「叔,你到底知道啥?王奎也是这样死的,你再不说实话,那我可报警了!」
我爷瞪了王小子?眼:「张老三还活着!」
我爷话音刚落,?群里就是?阵嘈杂声。
他们小声地议论着,最后有?说:「这咋可能?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他下葬的。」
「就是,亲眼看他下葬的!」
张老三的爹往前凑了凑:「五哥,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