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抽空来家里坐啊!”
“好,好。再聊,再聊!”
钱西来送众人至门口返身进来,见刘友辉站在饭桌一旁很认真地看着板壁上的大红花和钱芳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的奖状,便将一片狼藉的桌面快地清理出一边来,用抹布擦过,拿过一只干净的茶杯,从抽屉里拿出茶叶罐子,给刘友辉书记泡上一杯绿茶。又顺手将桌上的“五一”
香烟收起放入口袋,再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包“上游”
香烟,撕开口子抽出一支递给刘友辉。
刘友辉接过香烟放桌上,他人一坐下便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微微地呷了一口,说:“真香!半天没喝一口水,这个茶香一闻,就满口生津了!”
“还有些烫。”
钱西来说着也在一旁坐下,拿起火柴要给刘友辉点上。他摆了摆手,说现在不抽。
“大女儿下乡还适应吗?”
刘友辉扬起眉毛问道,“我家两个都在农村务农,老大是头批去的。”
钱西来知道刘友辉是一儿一女,他说的老大是儿子,二十好几,估计都快要三十了吧。但,钱西来没有接茬,心里一直在揣摩着他登门“看望”
的真实意图,有那么一些期待着他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所希望的话,能给自己透露一丝的好消息,哪怕是一丁点的暗示。
“形势变化很快,各省6续恢复了高考,估计明年会是全国统一高考招生了,年轻人凭本事吃饭的日子来咯!”
刘友辉端杯呷了一口茶,“唔,东来呢,他不在吗?”
钱西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既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老领导,心里嘀咕着他到底要玩什么“鬼花样”
。钱西来面带生硬的微笑应道:“我们早就分了家,他住隔壁。”
“噢,他还好吧?下午欢迎结束后,看到祝建军书记的车子好像也刚从外地回来。他也看到我,招呼我去他办公室,没想到好几位局长都在。他见你哥钱东来不在还主动问起呢。”
刘友辉若无其事地说道,“书记跟我讲的就是一句‘学校要抓起教学质量’的话。”
说着,看了一下手表,“你看,一坐下来就把事情给忘了!我还有事在身,抽空再聊!”
说罢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门口目送刘友辉直到没了身影,钱西来回到堂屋,见饭桌上还满是花生和葵花籽壳及茶杯和水渍,桌下的凳头也是一片杂乱,他朝母亲房间喊道:“妈,客人走了!”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他走进母亲房间不见她身影,才知道母亲并不在自己家中。
钱西来一边收拾着饭桌一边在回味着刘友辉说的话。他一下子放下手里的抹布,从后门走到东来家,见母亲带着芳晴和七岁的志军在堂屋说着笑,嫂子夏荷在灶台前忙碌。“妈,东来呢?”
钱西来大声问道。
“奶奶,叔不叫哥哥又叫我爸东来的名字了。”
钱志军急忙忙地向奶奶告状。
“好,叫哥哥。”
钱西来改口说道,“那你告诉叔,你爸去哪了?”
“起先二轻局的一位年轻人跑来说是让他爸去一趟革委会,也有一阵子了,也该要回来啦!”
夏荷告诉钱西来说。
“哦,看来还真是好事情了!”
钱西来自言自语道。他清楚,去革委会是工作,去干校是“学习”
,说明刘友辉所言不假。东来一向深得祝建军的信任,既然祝建军三番五次被省军区叫去学习都没事,想必东来自然也就没事。“唉!”
钱西来微微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家,继续收拾着桌子。他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是刘友辉便是哥哥钱东来,还有坐在办公室里给各单位头头开会的祝建军。桌子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母亲带着芳晴回家来,他知道,母亲要准备晚饭了。他想搭把手帮忙做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着手。
母亲系好围裙,将钱西来洗好摆在灶台的一套玻璃杯收拾起来放进柜子里,对西来说:“东来刚进家门就说叫你等下过去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