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栓子不知徐宝财如何招认,但他看到了荣金贵死时现场,因此只是冷笑道:“徐宝财把御|用监当成自己命,他从来都以御|用匠人身份而自傲,如何能接受荣金贵想要毁了御|用监的心?”
冯栓子嘲笑地说:“荣金贵选了他当帮手,也不是是奸猾还是愚蠢。”
“不过,”
冯栓子嗤笑出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啊,他们都死了,而我,也要死了。”
————
话说到这里,基本就把所有案情说明,但姜令窈还是有些不解,她道:“那为何徐宝财要替你布置案现场?而你买|凶|杀|人,又是定的什么杀人方式?”
如冯栓子所言,他买|凶杀人,桐花巷肯定只拿钱办事,杀手大约不会多此一举布置现场,杀人之后会迅离开,毕竟杀手们只为杀人而活,旁的事分毫不在意。
也正是因姜令窈这一问,冯栓子脸上的冷漠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他确实也不知。
冯栓子回忆许久,才道:“大人,我话已至此,再无什么好隐瞒,我自知不能苟活,便索性知无不言。”
冯栓子显得分外诚恳:“但我确实不知杀手是如何杀人,而徐宝财又为何要那般而为。”
冯栓子道:“但那杀手杀完人后,在我窗边留了两片树叶,意思是事业已成。”
姜令窈略有些疑惑:“那若杀手并未出手,或出手比徐宝财慢了一步,但他确实看见荣金贵已死,是否也会告知买主事成?”
冯栓子不知如何回答,他就没有吭声,倒是段南轲道:“不会。”
他声音平静,却也让审讯室内众人都能听见:“桐花巷讲究诚信至上,若杀手动手之前目标已死,杀手会只留一片树叶,代表行动失败。”
段南轲对桐花巷倒是很熟悉:“他们甚至还会退还三成银两,作为行动失败的退还。”
姜令窈没有斟酌段南轲话中对错,她直接肯定地道:“那这么说来,荣金贵就一定是杀手而为,既然如此,徐宝财的行为就更诡异了。”
冯栓子此刻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他只问:“你们因何猜测我就是杀害陈双喜的凶手?在他死时,我应该正好同何三一起看佛像。”
姜令窈道:“因你行事仓促,自以为布置了一个完美的杀人现场,可若要仔细详查,处处皆是破绽,我们很简单就能猜出现场是提前布置,只等陈双喜自己自投罗网,他死时你不在前院,似乎是有了不在现场的铁证。”
姜令窈叹了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第一次荣金贵案,你就是唯一不在御|用监的嫌疑人,到了陈双喜案,你似乎又不在现场,一次还是运气使然,那么两次呢?”
“两次就必是有意为之了。”
姜令窈的话,令冯栓子一下子便满面颓唐。
他喃喃道:“原来我的机关,还不够炉火纯青,还是太匆忙了。”
姜令窈看了看段南轲,段南轲垂眸看着手中的证词,问:“你说你要杀陈双喜,是因他见过你去桐花巷,怕他猜出你买|凶|杀|人,但实际上徐宝财已经承认了荣金贵是他所杀,你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冯栓子沉默片刻,才道:“你们不认识陈双喜,同他不熟,他平素是胆小怯懦,却敢偷料石去桐花巷卖,是个被逼急了一定会反咬一口的狠角色,我的军户身份,只有他跟荣金贵知道,想来是他揭的我。”
“但我不知他已经揭了我,因而我提心吊胆,总担心事情败露。”
“如今看来是魏公公保下了我,而他就被舍弃了,若大人是陈双喜,又会如何行事呢?”
若他们是陈双喜,一定会把冯栓子有买|凶行为之事说出口,以换得留在御|用监的机会。
姜令窈点点头,至此,大约便已全部清楚了。
她最后问:“冯栓子,你是如何杀的陈双喜,且说来听听。”
冯栓子目光挪移,最终落到了她面上,见她面目温和,并未有贬低怠慢之意,这才低下了头。
他低声道:“荣金贵是怎么死的,御|用监很多人都不知,只知道是徐宝财所杀,而我好好留在了御|用监,陈双喜看出是魏公公想要保我,而我确实不知他已说出我的户籍身份。因此便接着出去如厕的时候,给我递了纸条。”
陈双喜也很厉害,他就接着这个把柄,威胁了冯栓子。
“他不知荣金贵是我买凶所杀,以为我就是那般胆小怯懦,被欺辱狠了也不敢反抗,因此他威胁我,若我不告诉他在何处改换户籍或路引,他就要上告我的所有罪责。”
冯栓子做过那么多亏心事,自然心中害怕。
“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借着在造器房中制作佛像的空堂,去前庭布置了那个现场。”
“我取了冰,用绳索布置了一个吊起机关,机关的另一头被写着他所要的地址的纸条黏住,他只要扯下纸条,机关就会触动,掉在挂环上的冰块就会坠|落,把他砸向我早就做好的,特地装在佛塔底部的降魔杵,那个位置本来就可以装降魔杵,早就留好了凹槽。”
原来如此,难怪佛塔底部那么多麻绳,而陈双喜对降魔杵也并未觉得有何异样。
冯栓子顿了顿,道:“我怕他伸手机敏,还特地在佛塔内燃了迷魂散,好让他必死无疑,那么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