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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火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到站后6与闻没立即站起来，他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了火车，检票出站。

上了出租车，6与闻攥紧手里的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手机响了，屏幕跳动着刚才打来的号码，他迟迟没有接，喉咙酸涩翻涌，他既期待有人告诉他刚才都是误会，又害怕听到的是催促的话。

手机响了几下便挂断了，6与闻打开通话页面，看着一天前和方雨的通话记录，不敢回拨出去，目不转睛盯着直到屏幕变暗。

出租车停在公安分局台阶前，6与闻递给司机一张一百块，司机说要给他找钱，他摇摇头说不用了，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走这段长长的台阶时，6与闻不会知道，这个地方他以后会来好多次，这段台阶从十八岁走到二十多岁，人生中唯一一段没有结果的路，他却反复走了很多遍。

彼时6与闻第一次踏上这里，他进了公安分局的大门，接下来的一路都由警察领着他前往，他不知道自己去的是何处，警察和他说话，他脑子里很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带路的警察接了个电话，突然脚步一顿，看向他的表情颇为不自然，接着说要领他去别处。6与闻心跳骤然漏了半拍，他加紧了脚步，问同行的警察：“你们弄错了是不是？我可以走了吗？”

他一路追着问，得到的回答始终含糊其辞，6与闻被领去一间接待室，大门没完全打开，他听见一句压抑着怒火的质问：“你们不经家属同意就把人火化了？”

6与闻猛地推开门，一眼看到处于盛怒中的阿志，阿志身旁的人背对着他，身形背影和方雨一模一样。6与闻大步向前，长臂一伸，阿志身旁的人被他拽得打了个趔趄，随即转了过来，是一张化了浓妆的脸。

“方雨，”

6与闻毫不犹豫地喊，“你是方雨，我不会认错人，到我身边来，我们说好今天要见面的。”

阿志挡了他的手一下，6与闻视周遭为无物，他直盯盯地看着眼前的人，坚定不移地唤道：“方雨过来，站在别人身边做什么，到我这里来，我来接你了。”

“方雨死了，”

阿志出声打断他，“你面前的人是方晴，你看清楚一点！”

“不可能！”

6与闻失声否认，他把目光投向方雨，他绝对不会认错，这张脸即使妆饰了，可眉眼间的神情骗不了人。

他向方雨伸出手，手颤抖不已，声音却沉稳有力：“方雨过来，我带你回家。”

“我不是方雨，我是方晴。”

6与闻听见那张脸吐露的令人心碎的话语，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想说不可能，想说不要骗我，还想说，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呢，你分明是方雨，但统统都说不出口。

不知何时他已经泣不成声。

有人过来道歉和解释，声称是殡仪馆的人弄错了，等他们现已来不及召回，现在火化估计快结束，家属需要去殡仪馆把骨灰领取回来。

6与闻大脑一片空白，望着天花板愣神，接待室回荡着阿志一个人据理力争的声音。

6与闻听了一会儿，冷不丁站起来，旁人问他去哪，他有点恍惚，回答道：“我要去方雨家看看，他一定还在家等我。”

还没走出走廊，他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像是知道了前面已无路可走。他想起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回到那间接待室，坐下，仔仔细细询问了前因后果，而后才开口：“我要报案，可以直接向你们报案吗？”

面前的几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位领导模样的人问他：“你要报什么案？”

6与闻回道：“方雨是我家里人，他无缘无故出现在酒吧，被人灌了很多酒，现在他出事了，你们跟我说他在那里做陪侍，说他吃了什么药，这些我全都不信，我怀疑有人蓄意谋杀，所以我要报案。”

6与闻言辞清晰，神情平静，他站起来环视一周，“还有未经家属同意就送去火化，你们得给我个说法，你们欺人太甚。”

“哪里的殡仪馆，领取骨灰需要什么证明？请开给我，我去把骨灰领回来。”

6与闻说完要走，身后的阿志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还有方晴。”

6与闻没看阿志和他身旁的人，背对着他们道：“我希望方雨的骨灰交给我，他也会希望和我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