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嘉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哪怕有景文和母后在一旁劝着,但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往外涌。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她也不是爱哭的人,这次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二十四岁的人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想想就觉得羞人。
因为心里不好意思,靖嘉两腮红彤彤的,再衬上红的眼圈,交错的泪痕,绝对不是楚楚可怜的效果。
太后都觉得自己女儿这哭相辣眼睛,宫里除了奶娃娃以外,哪怕是皇子都知道如何哭得好看,当然这也不是谁教的,耳濡目染,人人都哭得好看、哭得委屈,没道理自己就得哭得丑,靖嘉这哭法一点都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一直到太医院的提点赶到慈宁宫的时候,靖嘉才总算止住了眼泪,外臣要进殿来,硬憋着也不能哭。
这么个形象,太后可不能直接就宣人进来,又是净面,又是上妆,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觉得女儿能见人了。
不过再怎么遮,眼圈都是红的,刚刚哭过的眼睛远比平时要黑亮,明眼人一瞧就明白了。
顾提点作为太医跟旁人还是不一样的,旁人怕冒犯,一般都不会仔细看上位者的脸,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他既然要给长公主看诊,自然也得按照这套程序来。
眼皮都肿着呢,看来是没少掉眼泪,顾提点的心都吊起来了,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吧,不然堂堂长公主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又假装不经意的瞧了瞧太后和驸马的脸色,得,就知道他这个提点被贵人召见准没有好事儿。
顾提点提着心,小心翼翼的隔着丝帕给长公主诊脉,药王爷保佑,可千万别是什么不治之症。
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指下有入盘走珠的圆滑之感。
“臣恭喜太后、长公主、驸马,长公主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靖嘉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突然又落了下来,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本来因着景文刚刚那番话,她都已经开始想着后半生怎么面对众人的流言蜚语了,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就诊出来了喜脉。情绪转换的太快了,她自己都没法适应。
欢喜的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她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太粗心了,都没察觉到孩子的到来。
太后先是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然后就忙活开了,又是赏赐宫人和诊出喜脉的顾提点,又是安排人去给皇上道喜,还把自己的两个嬷嬷叫过来,“喜嬷嬷和袁嬷嬷都是以前照看哀家的老人,你们兄妹几个都是她们接生的,手艺没说的,带回府里去,哀家也好放心。”
靖嘉对这二人虽然算不上熟悉,但也是知道的,她们跟着母后几十年了,听说不止是养胎、接生有一套,对妇人产后恢复也很有心得。“谢谢母后,那儿臣便收下了。”
有她们在,比搁俩太医在府里都踏实。
见靖嘉满意,太后心里也舒坦,当初靖懿怀第一胎的时候,她也提过这个事儿,就怕长兴侯府备下的人,没有喜嬷嬷和袁嬷嬷手艺好、心性好,遇事不稳再误了她女儿,本来是一番慈母心,但偏偏让靖懿给撅回来,原因居然是怕驸马心里不舒服。
见鬼的不舒服,若是真对一个人好,哪会在乎这个,怕是巴不得多几个人保障妻儿的性命才是。
作为准爸爸的方之平反应就奇怪多了,先是不自在的摸了摸手腕,然后才是狂喜,一个半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是在鄣郡的时候怀上的,回京的路上,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宿在马车上,他自然是没有心思办事儿,住在驿站、客栈的时候,觉得那是很多人住过的地方,尽管睡的都是自己带过来的床铺,但也还是觉得别扭。
所以回京的路上,拢共他们也就只办了这么一次事儿,没想到居然就怀上了。
不过总归是好事情,起码家里人不用再为这个事儿操心了。
太后生育过三个儿女,自己的经验便足够丰富了,拉着靖嘉的手便开始絮叨自己的经验,什么吃食的禁忌,日常需要避讳的东西
心里欢喜又是忐忑,坐在一旁认真听太后讲述她以往的经验,看上去态度比靖嘉还要好,就差要纸笔把这些经验都记下来了。
太后自然不会拦着,她巴不得驸马上心呢,哪怕帮不了多少忙,但有这个态度在,心里总是舒服的。
建业帝原本是不打算亲自来慈宁宫的,之前几年给方之平的特权已经足够多了,现在也该缓缓了,不然对他在朝中立足没有好处。
但是在得知皇妹怀孕的消息后,建业帝便临时改了主意,这可是大事儿,他可不能坐在乾清宫里当自己不知道。
三年的时间,建业帝身上的威严感更甚,哪怕他面上带着笑意,也依然让人觉着有几分不好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