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外围进攻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城内的骚动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闹饷的事件生了十几次,王绍禹总兵已经斩杀了十七个领头人。可是,这个时候,用武力弹压适得其反,一旦李自成部开始进攻,王绍禹再怎么强力也是没法子镇压下去的。
吕维祺自认为自己威望高,是洛阳德高望重的退休老臣,所以,他挺身而出,坐着轿子上了城墙。
他来到南门,这里是李自成攻城的主攻方向。他来鼓士气了。
他曾经做过兵部尚书,虽然是南京影子内阁的虚拟尚书,但是,他对兵法是有研究的。他对王绍禹说:“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
此次李自成虽然兵多将广,但是,他吕维祺认为,只要鼓足士兵、百姓的士气,胜利在七成以上。
所以,他要亲自来鼓士气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才上南门城墙就遇到了麻烦,并且还不是一般的麻烦。他一上城墙,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饷——饷——饷——”
吕维祺周围,无数的士兵喊着一个号子,就两个字:“饷!”
“诸位……诸位……诸位……”
吕维祺喊道。可是,他的话被“响”
的声音掩盖了。
“饷——饷——饷——”
吕维祺慌乱了,他朝他的亲兵、亲将看了一眼。他有一个得力的亲将,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大喝一声:“住口!没听见吕大人说话吗?”
“饷——饷——饷——”
众士兵继续鼓噪。
“住口!”
“饷——饷——饷——”
“嚓!”
钢刀出鞘,他大喝一声,“再喧哗者,斩!”
他一声断喝,安静了。
安静了三秒钟,有个人站了出来。
“你敢吗?”
站出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李来亨。他的身边除了他自己带来的几个兄弟之外,其他的人就是被他蛊惑的官兵了,其中,就有吴奎偏将。
吕维祺的亲将没有什么不敢的,他仗着吕维祺的权势,欺负别人早就成了习惯,现在,虽然城上人多,他也不怕,特别是见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出面,他怕个球。
“小子,你想带头鼓噪是吧?”
他狞笑道。当官的镇压群体事件,最有效的办法是杀鸡给猴看。他看准了眼前这只鸡。
李来亨嘿嘿一笑,“就算我带头吧,你敢杀我?”
那位将军哈哈一笑,手中钢刀举起,寒光一闪,众人惊呼,一个人头滚在城墙上的麻石板上,一地的鲜血,连吕维祺脸上也不少。
李来亨微笑着。
别人也没见他抽剑。那位将军举刀的瞬间,他抽剑、横剑砍落,快得没人看清。
吕维祺七十多岁了,本就和死神快见面了,今天一见这血红的惨景,他吓呆了,接着,心口紧巴巴的,有种压榨的窘迫,然后,心脏狂跳。
“吕大人!吕大人!”
一阵急呼,吕维祺蜷缩在冷冰冰的麻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