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的陈设并不复杂,除了一些沙茶几和一座装饰用的高过三米的瓷花坛等物体外,就数那帧挂在墙上的唐代山水画最引人注目。用各种颜色的不规则的石头自然组合起来的地板,是花费了很大心血的。这漂亮的自由花的地板表面,光滑如镜,将天花板上雕刻着的图案以及客厅中央巨大的花式吊灯和周围的壁灯反照出来,形成一个完整而美妙的画面。几根两人合抱的立柱,由景德镇瓷器砌成的花盆为底坐,竖柱犹如插在盆中的花朵,自然地向上绽开。
“银屏峰三面峭壁,一面陡坡,地势十分险要。我们如果强拼硬攻,伤亡必然很重。”
王灵维向陈树华介绍着情况:“用炮轰击,他们则龟缩到山洞里,很难挥威力。所以,我封住了道口,准备将他们困死在上面。”
“成立特辑处的宗旨是什么?”
陈树华打断了他的话。
“适应政治斗争的需要,打击走资派,防止修正主义。”
王灵维知道,陈树华对这件事很不满意,因此被他叫来以后,一直小心地回答着他的提问。
“对特辑处的要求呢?”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召之即来,以一当百。”
“攻无不克?几天攻下来了,什么结果?以十当一都挡不住人家,还以一当百呢!你平时不厌其烦地向我夸耀的就是这样的战斗力?”
王灵维见上司生气了,急忙解释道:“这伙人与一般人不同,都是些武林中的人物。譬如主犯之一石音丰,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在明山市还收了许多徒弟。据说身手都不错,在本市还颇有市场。”
“当初为何没把他招入特辑处?”
“考虑过的,只是成辉和李泽明坚决不同意,霍冰清好像也不赞同。”
“为什么?理由?”
“说他是个危险人物,他们曾在一个少体校,相互有所了解。”
“嗬!危险人物?我就不信,这些小家伙会有多少政治头脑。”
陈树华好像进入了沉思:“他怎么会卷入本案的?”
“他跟沈沉……”
“?”
一下不大的声响,打断了屋内的谈话,王灵维本能地回过头。这一望不打紧,门外正闪进两个人来,不由失口叫了出来:“啊?石音丰!”
同时身子从沙上弹起,右手熟练地抽出手枪。
就在这一瞬之际,石音丰已纵步窜到他的跟前。落地扎成马步,迅异常地展出一招“--&网--然地点着,口吐烟圈,静待着陈树华的反应。
此时,石音丰能如此坦然自如,不是没有考虑到目前这危险的境地。他明白,只要掌握着陈树华,不管情况怎样危险,他均能稳操胜券,化险为夷。而且他还真希望有人前来救驾,以中下怀。
客厅的气氛似乎凝固起来,石音丰的目光游移在客厅的结构与摆式,“呵!好气派,简直豪华之极!”
石音丰暗道。要说石音丰见的世面已不算少,自己的住宅在明山也数一流,可这样的富丽堂皇却是第一次见到。然而,瘫坐在沙上的王灵维,却使客厅显得不协调起来。
人的命运往往与直觉有关,正确的直觉常常能使人幸福,错误的直觉给予人的则容易是痛苦。对次打交道的人来说,直觉就显得更重要。
“年轻人,不要义气用事。”
陈树华开口了,一变刚才的严肃,目光柔和了许多。“这样做,你们能维持多久呢?”
说着,伸手从茶几上拿过砌着碧憬泰茶叶的精制瓷杯,掀开茶盖,呷了一口。接着慢慢站起身来,捧着茶杯,踱到石音丰跟前,用似乎很慷慨的口吻说道:“好吧,我满足你的要求,但希望仅这一次。”
转而,他又用一种带有说教的语气继续说道:“可是,我奉劝你们,要看清形势,不要葬送自己的前程。面对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潮流,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你们还年青,今后的路长着呢。”
陈树华不时地用一种隐晦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石音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一点。”
“陈主任珍言,在下聆教。”
石音丰略微点头,用同样的目光还视陈树华,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众弟兄,因为这不是我个人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想必这样的回答不使你失望吧。”
陈树华觉得这次糟糕的谈话该结束了,他知道要继续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弄不好反而成拙。于是抬起右手,探出食中两指朝石音丰招了招,转身打开客厅边门。石音丰不知其玩的什么把戏,疾步跟了进去,原来是间储藏室。陈树华走到立式保险柜前,旋转了几下柜把,打开柜门。石音丰警觉地往后一闪,继而眼前一亮:一扎扎厚厚的大团结整齐地排列在柜内。
“请便。”
陈树华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多的人民币,倒使石音丰犹豫起来,不知如何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