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慢悠悠:「怎能和那畜生相提並論,沒得自降身份。嬤嬤你說,是與不是?」
劉嬤嬤一張老臉一會青一會白:「你——放肆!果真是小家小戶出來的,半點規矩也沒有。老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教導你規矩。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還指桑罵槐……」
長袖揚起,案几上的汝窯美人瓶忽然被掃落在地。
「哐當」一聲脆響,碎片四分五裂。
宋令枝下意識往後退開半步。
猝不及防,撞上身後一個強勁堅。硬的胸膛。
抬眸望去,只見玄青袍衫往上,是沈硯眉眼清雋的一張臉。
渾身僵滯,宋令枝面上的坦然從容煙消雲散,她急急往後退開半步,福身請安:「殿、殿下。」
攬著她腰肢的手臂紋絲不動,沈硯面不改色,輕而易舉將宋令枝摟入懷。
地上的碎片自有侍女灑掃乾淨,沈硯擁著宋令枝,往上坐下。
劉嬤嬤一口銀牙差點咬碎:「老奴見過三殿下。」
沈硯不語,只垂望著懷裡的宋令枝。
日光灑落,宋令枝鬢間的金鑲玉步搖在光下熠熠生輝。眼眸低垂,顫若羽翼。
沈硯彎唇,好整以暇欣賞懷中之人瑟瑟發抖。
劉嬤嬤站在下,等了半日,也不見沈硯喊自己起身。
心底暗暗將沈硯罵上千萬回,劉嬤嬤頂著一張老臉:「三殿下,老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
沈硯眼眸未抬:「嗯。」
劉嬤嬤竭力壓下心中怒火,忍著怒氣笑道:「
娘娘體恤殿下舟車勞頓,特地讓人尋來些奇珍異寶。」
一面說,一面命宮人捧著錦匣進來。
「這二十匹妝緞,是娘娘賞給宋姑娘的。還有這和田玉鐲……」
那玉鐲瑩潤細膩,半點瑕疵也無。
沈硯拿在手上端詳。
劉嬤嬤張唇,等著宋令枝謝恩。
少頃,方聽得沈硯一聲冷笑:「母后如今真是老糊塗了,這等粗製濫造也拿出來賞人。」
隨手一拋,玉鐲自沈硯手中滑落,無聲落入錦匣之中。
劉嬤嬤瞪大眼,驚恐:「——殿下!」
沈硯視若無睹,眼神淡漠。
劉嬤嬤垂手侍立:「娘娘一番好心,殿下這番行事,豈不叫皇后娘娘寒心?娘娘一心為著殿下,殿下不知感恩,反而還……」
沈硯緩聲打斷:「嬤嬤不提,我差點忘了,我確實有一物要送給母后,還請嬤嬤代為送進宮。」
他朝後望一眼,登時有宮人捧著錦匣,匆忙趕來,雙手獻上。
劉嬤嬤面色柔和些許:「殿下一片心意,娘娘若是知曉了……啊——」
一聲尖叫破喉而出,劉嬤嬤嚇得跌坐在地,臉上如見了鬼,慘白如紙。
她雙唇囁嚅,手指顫巍巍指著地上一物,雙手雙足都在打顫,「這這這……」
那是一段紅舌,青杏的紅舌。
血跡干透,錦匣內血痕斑斑,觸目驚心。
劉嬤嬤大驚失色,似乎還聞到那濃厚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