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周儿专心在旁算钱,竟险些信以为真:“那不得揉肿了,一边大一边小?”
谢恒颜听得心头一悚,也跟着鬼使神差地拍了拍胸脯——还好,一马平川,毫无起伏。
账刚算完,柳周儿手掌一摊,毫不客气地向印斟道:“印公子,咱街坊邻居的,算你便宜,总共五两银子,可不要赊账哦!”
谢恒颜像只刚刚打过胜仗的野犬,彼时得意洋洋地缩在小绿和柳周儿旁边,就等着看印斟拉下那张臭脸,一本正经和她俩互相抬杠。
谁料印斟今天不想抬杠。他沉默半晌,最终只从袖中缓缓拎出一只钱袋,对柳周儿说:“都给你,不用找了。”
谢恒颜眼珠提溜一转,正想继续嘲讽些什么,印斟却伸手朝他一指,抢先说道:“这个人,得跟我回去一趟。”
谢恒颜脸色骤变:“你……”
“不可能的,印公子。”
柳周儿大手挥出,母鸡护崽似的,将谢恒颜牢牢实实护在身后,语态强硬道,“你带小谢回去,须得先行给他赎身。”
印斟亦是面色不善,声线泛凉:“……我又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谁管你对他做什么?这孩子是我捡的,你说要带他回去,那他当初在街上喊冷喊饿的时候,你人又在哪里?”
柳周儿冷笑道,“既没有那个责任心,就不要随随便便张口就来。”
小绿也说:“是啊是啊,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大猪头,大臭蛋!”
谢鸡崽便紧跟在她俩身后,边听边点头:“柳姨说得对!小绿姐威武!”
印斟:“……”
这时,巷口沙沙传来一阵脚步轻响。原本站在饭馆里不知所措的傻师弟康问,也一并追了上来,这会儿他手里还提着个半亮的灯笼,一见周围多站着两个姑娘,便没由来地有些怵。
“师兄怎么啦,跑那么急,害我找你找了好久!”
康问适才一个回头,正好瞥见角落里缩着一动不动的谢恒颜,立马又惊道:“哎,这人不是那天在山上……”
“这是我们空盏楼来的小倌。”
柳周儿打断他道,“你师兄没给钱,就想直接带他回去。”
康问嘴巴一下就歪了,像是觉得稀奇,又像是实在难以置信。半晌他走过去,用力搂住印斟的肩膀,小声调侃道:“师兄,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好这口?”
印斟面色僵冷,眼底更是嵌了无数把冰刀:“我是带他回璧御府,见师父,你能明白吗?”
康问听到这里,脸都红了大半:“这、这就要见师父了?你考虑清楚啊,他老人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印斟深深剜了他一眼,片刻过后,终只是低叹一声,无奈道:“算了。”
康问:“嗯?”
“明日再说。”
印斟冷冷道,“走吧,先回去。”
说罢,抬手扯上康问的胳膊,不由分说朝巷子外拽。
谢恒颜就这么站在柳周儿身后,两只杏眼弯弯,正无所畏惧地瞅着他瞧:“明日也别来了,再来给你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