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吴三桂对林青的任命一反常态,引起了飞扬古的很大警觉,他思量后觉得汇报京城,再传回该如何应对此事时已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遂打算派人去查探。
时过境迁,啊达骨比数年前在杭州码头鞭打林青时,又长高不少,生得虎背熊腰,粗粗的辫子,额头剃的光洁明亮。
他在满城中见到了蓄起山羊胡子的飞扬古,还是那幅死人脸。
飞扬古一直很器重他,打算当做执掌沾杆拜唐的下一任接班人来培养,调查林青这件事的重任便落在了啊达骨的头上,按飞扬古说是,一次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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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建厦门开往台湾的一艘船上,陈永华与一长衫男子正望着海面交谈。
陈永华道:&1dquo;王爷素有爱才之心,有西先生医术高明,此去投靠,必得王爷器重。”
长衫男子闻言转过了身来,海风大,他半眯着眼道:&1dquo;有西这名字,是师父给我取得,漂泊半生,仍旧一事未成,实在愧对师父在天之灵,总舵主向延平郡王(郑成功之子郑经世袭爵位)引荐时便说在下叫冯锡范吧。”
陈永华闻言没有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林青在此,定能一眼认出,这不是少时长山村的赤脚郎中冯有西吗?
只不过相比那时,冯有西苍老了许多许多,两鬓许久未剃,已是鬓如霜,一双眼睛更是昏暗,尽显沧桑。
第七十六章无银心不安
十二月,过年已是不远,天气越寒冷,藤越土州虽然不会下雪,但穿单衣已抵不住。
&1dquo;快,再搭一个架子,今日做完这些便可下工了。”
&1dquo;说你呢,慢一些,伤着人可就不好了。”
&1dquo;李根水,你带人再搬一车石头过来。”
此时早晨,许维在西城吆喝指挥着修城事宜,照着这个进度,大概明年初便能修补完成。
东城军营,刚与士兵跑完晨操的林青满头大汗,嗓子正是干燥。
离着不远的徐堂见状,端了碗水来,林青一口饮尽。
徐堂便道:&1dquo;将军,年关将近,儿郎们都甚是挂念家里,是否&he11ip;”
林青闻言摇头道:&1dquo;这点我早想到了,但士兵不可全部离开军营,你既提出来,便将这事解决了。”
言罢,林青召集五哨人集合。
只一声令下,所有人不管在做何事,全部以最快度跑到校场中央列阵,可谓令行禁止,这是这些时日以来天天操练的成果,对此林青还算满意。
&1dquo;这些日子,尔等辛苦了,年关将至,今日本将会令人宰杀猪羊牲口下,每人可分到二斤肉,十斤米,还有你们的月银也会在今天一并下。”
&1dquo;但,这些,不是给你们本人,而是选出训练中表现优异者,送到你们每一个人家中,解散后,未被选中者可自行联系选中同乡,帮忙送回。”
林青话音刚落,满场欢呼。
来参军的多数是只求吃一口饱饭,哪想竟还钱肉给家里。
&1dquo;唔,哈哈,俺娘肯定会帮我把钱存起来,这是俺的老婆本,老婆本&he11ip;”
&1dquo;我家肯定都揭不开锅了,这下好了,有肉有米,哪天回去,肯定面上有光&he11ip;”
多日的训练,林青的权威已深入士兵心里,但他没有阻止这欢腾的气氛,而是等差不多了,才在解散的时候说:&1dquo;回乡的人若谁敢贪墨半斤肉,半钱银子,定斩不饶!”
士兵各自欢呼,找着被选中的同乡人时,曾大虎不似平日性格,而是捏紧了拳头,想起了打铁的老爹,他还从未与曾承柱分开过如此长时间。
徐堂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他想起了唯一的家人,给正蓝旗当包衣奴才的哥哥徐守一。
林青又如何不想呢?只是他心理年龄不小,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
这日夜里,林青紧皱着眉头几月来头一次回了署衙,概因柳如是给他的钱,今日完响银已经所剩无几了。
三进堂屋内,杨紫筠怒视着他,恼火地道:&1dquo;你还知道回来?”
侍候一旁的两个丫鬟,是段杰找的,一个叫啊梅,一个叫宋薇。
宋薇悄然看了铁青着脸的林青一眼,只见是俊俏少年郎,心中顿时小鹿乱撞,又看杨紫筠,心想:&1dquo;杨小姐真是了不得,竟敢训斥将军。”
&1dquo;问你话呢!说话啊&he11ip;还有我去军营找你,你竟敢不见&he11ip;”
与杨紫筠讲到夜深,各种烦恼全没了,沉沉睡下。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林青已然爬起来读书:&1dquo;妻强夫殃,奴强主殃,臣强君殃。尾大于身,不坚于霜。辨之不早,国破家亡&he11ip;&he11ip;”
嘴上念着,心里却是烦絮不宁。
&1dquo;手上无钱,心里不安呐。”林青叹道。
很多事即便事先想的再多,也要做起来才知道,原先他以为可以坚持到顾炎武带着柳如是的一拨银钱到来,哪想上任之后,修城、屯田、买粮、建民舍、军饷、买牲畜&he11ip;处处都要花钱,若听徐堂的建议再养上重步兵,怕就是个钱窟窿,一直要往里填。
至于收益,藤越的库房已空了不知多少年了,刚种下的冬小麦也要明年才能售收获,甚至若是守的不得当,再让缅军抢割了去,便是血本无归,永远只有出的,没有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