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静谧,正思考间,窗外隐隐传来脚步声,他皱了皱眉看向窗外,院门外一道小巧的身影拎着餐盒走了进来。
她脚步轻快,哼着小曲儿,似乎心情不错。
许卿松开紧皱的眉头,抹去唇角的猩红,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看到许卿的瞬间,少女眼睛亮了一下,只是目光却停留在了许卿的额间。
那里有着一道清晰的伤口,她将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面色瞬间变冷,道:“又是柳清?”
许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在了院内的石桌旁,开口道:“你多来几次,他便多寻我几次,这种情况你不是知道吗?”
“我警告过他了,他也答应了我不再找你的麻烦!”
听到少女的话语,许卿摇了摇头,看向桌上的食盒道:“你不必天天如此,你不欠我什么,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你我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闻言,少女撇了撇嘴道:“对,你是生活在地狱中的人,而我只是个养在家中的小姑娘,是不是?”
许卿被少女用话一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再多说。
少女见状,也不再多说,弯腰打开了食盒。
许卿眸子闪烁。
山间竹笋,水中莲藕,椿树嫩芽,散着诱人香味的竹米,再加上这鲜鱼汤……
非是佳人无颜色,终是心有宏愿,此生,终难许卿。
如同往日一般,二人对坐,少女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吃饭的许卿,脸上露出满足。
直到许卿吃掉最后一片竹笋,少女眼睛弯弯,伸手接过碗筷。
她将碗筷放进餐盒,转身向院外走去,直到走出了院门,她才停了下来,对着还在原地的许卿道:“我听你的,接下来的一年我都不会再来。”
说罢,她消失在了许卿的视野中。
随着远去的脚步再也听不到,许卿回到屋内,他站在窗前看着天色逐渐变暗,轻声道:“三月多雨,常伴有春雷,多年不变。”
……
果然,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小镇下起了雨,雨滴急促,许卿见状褪去衣物爬进了被窝。
一夜雨打青苔,夜风低语。
房檐上有节奏滴落的雨声倒是让许卿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昨日虚弱的神魂已尽数恢复如常。
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吃过她带来的饭菜后第二天精神都会出奇的好,他拿起树条粘了少许盐石,在嘴中划拉了几下,漱了漱口吐到屋檐下。
随着鸡鸣,小镇似乎按了启动键,炊烟飘起,巷道中有了人影。
许卿穿戴完毕,他要去上工了。
瓷窑的事做三天,休一天,昨日休息,今后三天便都要入窑。
他师从老黄,老黄是镇上的瓷器师傅,现在老了负责山下窑洞。
老黄为人认真,偏执,做事一丝不苟,许卿知道那是烧瓷养成的习惯。
按照老黄的说法,一年练泥,一年拉胚,一年印胚,一年利胚,一年晒胚,一年刻花,一年施釉,一年烧窑,一年彩绘。
但许卿没有那么多时间,不过天赋不错,两三年便将老黄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剩下的,老黄藏的很深。
理由是不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老黄说要等到他死的那天才能将一切教给他。
许卿对此表示遗憾,他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老黄似乎没懂,咧着黄牙喝了口酒道:“娃子,黑水镇一镇人没了,唯独你大难不死,定活的比老汉久……胡柳镇日后看你们勒。”
虽在安慰他,但许卿听得出,老黄说的愁苦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夺过酒壶,猛喝了一口,只呛的落泪,老黄见状顿时舍了低落,放声大笑,连连点头:“好勒,好勒,娃子是个好娃,要活勒!”
瓷窑在半山腰,紧挨着瓷石矿,行到胡柳巷,许卿停下脚步,摸出怀里的碎银走到酒坊。
拿了葫芦放下碎银,这才迈步向半山腰走去。
自许卿来此,老黄便住在山上,偶尔下山也是买酒,自从有了许卿,竟是连打酒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