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白鱼稳稳落地,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一双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也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身边的那个新朋友。
“娇娇,我没有娘了……我再也没有娘了……”
他说着,眼泪簌簌的又往下落。
娇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是听到没有娘了就觉得很难过、替他难过、跟着他一起哭。
那天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哭到有人来后山寻到了曲白鱼。
那日,他终于离开了他讨厌的西部山,却再也见不到他的娘和那个住在后山的小姑娘。
曲白鱼叹了口气,手中的傩面具已经有些退了颜色,犄角处还带着一点洗不净的血迹。
好在,她还活着。
“……她怎么还没回来?”
曲白鱼突然问道。
不过是让她去埋只鸡,却一直不见回来。
崔小乙正吩咐婢女送洗漱的东西,听到这话也有些稀奇,便向婢女说道:“你去看看,新来的那个怎么还没回来。”
婢女面面相觑,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小心问道:“是……偷鸡的那个吗?”
崔小乙:“呃……对。”
婢女顿了顿,犹犹豫豫道:“……胡姑姑说,要、要那姑娘给常胜将军守灵……”
……
“守灵?!”
元彤儿已然顾不得膝盖的剧痛,强忍着撑住身子,不可置信的说道:“哪有人给鸡守灵的!”
胡姑姑轻笑了一声,满是轻视的上下瞟了元彤儿几眼。
“人?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城里算个人的?
你看看这满院子的奴仆婢女,哪个能算的上是人?
再看看你刚刚埋的是谁?那是陛下御赐亲封的常胜将军!要你给它守灵,是抬了你的造化!”
她说着,将手中的瓜子壳一把抛向了元彤儿的脸上,轻蔑的嗤笑着。
元彤儿的膝盖被石板磕的提不起力气,但听完胡姑姑说的,她也十分明白。
大宣朝虽然不是她所知晓的朝代,但能看的出来是个封建王权社会。
这样等级森严的大背景下,穷人命如草芥,确实比不上御赐亲封的一只鸡、一天狗更加尊贵。
在这个世界的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丫头,甚至还是个身有嫌疑的替罪羊,有何人权可言。
她也没有蠢到,和这些人去探讨人权。夏虫不可语冰,他们不会懂,她也没这个本事和闲工夫教她们懂。
守灵不过是罚她跪的借口,她既然反抗不了,还不如先顺从,反正天寒地冻,她不信这老妇人会陪她一起在外面冻着。
胡姑姑不知道她心底的盘算,自顾自的说着尖酸刻薄的话。
“……别以为自己长得有点姿色,就能随随便便攀个高枝。
我告诉你,小丫头,若是在你那穷乡僻壤的乡旮旯里,或许还能有些出路,可这是上京城,多的是名门贵女。
随便在长街上一捞,都能捞着个县主、郡主的。跟她们比,别说你是个人,你连个屁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