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穿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西北角,牛井和余瞎子正联手抵御几名蛮子围杀,玉竹捂着腹部倒在血泊中,空出的一条手臂仍在拉动弓弦,试图要给蛮子放冷箭,李桃歌将他双腿撑起的弓放到一旁,轻声道:“我来,你歇会儿。”
“小心点。”
玉竹目送睡在一个炕头的兄弟快步走远,莫名的心安。
长枪卷住快要砍到牛井肩头的弯刀,顺势捅穿玄月军步卒咽喉,紧接着快收枪,枪头震颤不停,又在另一名步卒大腿戳了窟窿,枪尾挡住袭来的刀刃,膝盖顶在那人心窝,立刻弯腰如虾,长枪横扫,几名玄月军依次赶落城头,掉在冻土中摔成了肉泥。
对付修行者,李桃歌稍显棘手,可对付普通士卒,如入无人之境,清理掉攻到城头步卒,李桃歌弯腰大口喘着粗气,汗珠不断从柔和脸颊滑落。
“桃子,挂彩了没?”
尽管牛井大腿中了一刀,依旧在担心他的伤势。
“小伤。”
李桃歌展颜一笑。
别的还好,那枚银针极为蹊跷,无毒,入肉后不出血,只是觉得体力流失加剧,如果是修行武夫中了银针,估计没多久就会内气散尽,幸亏李桃歌是术士,仅靠体力厮杀,没觉得有多碍事。
余瞎子晃晃悠悠倒地,伸手朝后背一摸,手掌沾满鲜血。
李桃歌皱眉道:“牛井,你去把瞎子叔和玉竹送回营房,我来守城头。”
“你杀你的敌,我不用管。”
余瞎子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说道:“虫子叮了一口而已,没那么矫情,北门告急,亢字营兄弟快拼光了,你们要是还有余力,去那里瞧瞧。”
“好。”
李桃歌直起腰,带着牛井赶去北门。
直至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余瞎子五官扭曲,骂了声狗日的蛮子。
怒视西方,死不瞑目。
亢字营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骑兵稀松平常,以善于近身搏杀的步卒闻名,一千士卒皆是长刀,因此也称作长刀营,若是下马近战,其它三营加起来都不是亢字营对手。
按理说以亢字营的战力,北门是最稳固的防线,可偏偏即将失守,等李桃歌赶至北城头,见到了那名体魄骇人的重甲大将,才明白缘由。
鬼狨以一己之力,将亢字营杀的尸横遍野,三丈有余的破山刀,随便挥舞起来,带起大片腥风血雨,亢字营的长刀和破山刀一对比,简直是女人用的绣花针,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若不是亢字营张校尉是灵枢境武夫,几名都统是璇丹境修士,勉强能和鬼狨对抗,估计玄月大军早已破门而入。
即便如此,也有两名都统被拦腰斩断,战死城头。
面对鬼狨摧枯拉朽般攻势,张校尉内气枯竭,逐渐不支,一个不慎,长刀脱手而出,破山刀当头劈下,张校尉面如死灰。
千钧一之际,一杆长枪架住了刀锋。
鬼狨斜眼望去,见到神色肃穆的少年,惊讶道:“是你?”
两人境界相差太大,这一刀犹如山岳压顶,几乎将李桃歌整个人震碎,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鬼狨收刀立足,沉声道:“我不想杀你,走!”
李桃歌嘴边渗出血丝,硬是用黄泉撑住身体,倔强道:“死就死了,休想我当逃兵,不走!”
鬼狨面甲遮住了五官,瞧不出任何神色,“好,那便送你一程!”
破山刀高高挑起,猛然斜砍,挥至一半,李桃歌面前的城砖已经层层碎裂。
力竭的少年只觉得全身无法动弹,手指都无法攥紧黄泉,张校尉拎住他衣领,顺势朝旁边滚去。
刀气所向,城头崩开牛犊大小的缺口。
“你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紧跑!”
张校尉大吼道。
“往哪跑?跑的出镇魂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