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冬日里夜长昼短,赶路不大方便,眼下已经行路月余时候。
我倚在窗边,掩口咳了几声。
楼西月拧了眉尖,搁了只手炉在我手中,再将我身上的毡毯往上提了提,不放心道,“你要紧么,上回给那狐狸咬了之后,一直都这样?”
他容色有些肃然,我也不好与他道明在帮师父试药之后,我不单味觉没有了,且惧冷的毛病愈厉害。
我状似轻松道,“但凡是个常人冬日都会怕冷,我又不比你会功夫。”
楼西月沉吟了片刻,道,“倘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同我讲,知道么?”
我点头,再与他道,“自然,我是个大夫,哪好哪不好自己一清二楚。”
他安静地看了我一会,笑道,“你从头到脚,哪里像个大夫?”
我忿忿道,“我手到病除,医好了不少人,你又不是不晓得。”
他顿了顿,侧了身往窗外瞧了瞧,良久再没言语。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许是叫他想到了他三叔,触了这方旧疤。
到汶涞之时,恰逢薛国的春祭,百姓皆在准备行祭之礼。
我同楼西月安顿在一处民宅中,与旁人打听了一番,此回春祭由公主怜姬主祭,因是帝君抱恙,且膝下无子,有意传位于怜姬。
春祭历时八日,怜姬会同汶涞百姓共祭牲羊和香火,于祭祀营地中进行金殿大祭。
我与宅中妇人问道,“你见过公主的面容么?她是否与我长得有几分相像?”
她似是一惊,笑道,“姑娘说笑么?公主殿下这样高贵的人,我们寻常百姓是见不得的。”
楼西月与我道,“上回祭天大典,她也只是以面纱掩面,旁人自是看不真切了。”
我问说,“既是如此,为何你这样笃定齐笑就是这个怜姬?”
他顿了顿,默了一会,再道,“彼时在殿中,你将我的扇子打落,怜姬似是察觉,却有意引宫人离开。”
我说,“这样说,她认得你。”
回想了想,复道,“她是不是落了只荷包在地上?”
他微微颔。
我怔了怔,垂低声道,“原来她早就认出你来了,所以放你走。”
次日辰时,春祭开始。
百姓立于街巷两侧,将右手置于胸前,虔诚行礼。鸣炮击鼓、金乐齐奏。
大殿门开,前有四马护驾,引着怜姬的马车缓缓前行。
怜姬着一袭海棠红撒珍珠曳地纱裙,额缀一枚琉璃紫荆,腰饰千波金环片,面戴一方浅金色丝绉面纱,马车绕宫三圈,百姓祭全羊和圣酒。
我远远地看着怜姬,她举手捉足皆是贵族的气势,让我很难将她与齐笑重合起来。
随着祭礼推进,马车至汶涞城西草滩上的宫帐外停下,怜姬下了马车,在金色绸织的帐外祭了杯圣酒,尔后入了帐内。
待到近夜,礼毕之后,我见楼西月不在宅中,便猫着腰到祭祀营地里晃了一圈。
你看到的内容中间可能有缺失,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者刷页面试试。
老千远远能望见那方宫帐里点了灯,外头守了圈宫人,盈盈透出些昏晕来。
宫帐外头挺热闹,有不少人围在篝火旁歌舞生平,让人觉得这不是一场祭祀,是一场活色生香的皇室狩猎。
等了些时辰,也不见公主有出帐的趋势。我返身走至营地不远处的集市,一派熙攘热烈,许多从薛国各地来的商人,都铺开摊子做买卖,趁着春祭大捞一把。
路过一个卖奶干的摊子,我停下来想买些干粮裹腹,摊主朝我热情道,“姑娘,我这里的奶干是用最上等的羊奶做成的,是我们鲁吉格草原最肥的母羊,是整个薛国最香甜的奶干。”
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香甜,绝无仅有的香甜。
其实我依旧没有味觉,嚼这奶干和嚼撮草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不同感,但是吃这个最肥母羊最上等的奶干让我觉得精神上很有优越感。
既然**上得不到满足,我只能寻求精神高度的满足感。
有人自后头拍了拍我的肩,扬着声调道,“姑娘。”
我回过身去,见着子夏穿了一身墨色衣袍,额中系了根黑色缎带,身上挂了不少锦囊璎珞,踩着一双黑靴子,惊喜地看着我,“齐香?你是齐香。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把将我拥在怀里,吓得我手一抖,手中的奶干落在地上。
我将他撑开些,干笑道,“子夏,哈哈,这个、又见面了啊。”
……
我将他撑开些,干笑道,“子夏,哈哈,这个、又见面了啊。”
子夏拉了我的手,就要走,“恰好在春祭,我带你去跳舞,你一定会是草滩上最美的姑娘。”
我止住他,道,“子夏,你先等等,我想问你件事。”
他回过头来,右耳耳钉上的玛瑙闪着光,笑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