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瀛山沉默不语,即便暴风骤雨,惊涛拍岸,它依然如故,纹丝不动。它用它陡峭的石壁,镌刻着过往沉浮;它用它佝偻的身躯,负载着热血潮涌。
石坚兵连长在冲锋陷阵中,壮烈牺牲。
大瀛山翘西南望,正好与铭刻着忠烈忠勇的墓碑遥遥相对。石坚兵与他牺牲的战友们,长眠在边疆的烈士陵园。
许配翰在县里的惠民皮鞋厂学习,得知道石坚兵牺牲的消息,大哭一场。第二天一早就急匆匆地往河坝回赶。
到了河坝,许配翰就直往石家走。
石坚红在地里割猪草,看见许配翰走来,就眼泪奔涌而出,哭泣着喊道,“许二哥!”
许配翰走近,望着她,“妹,坚强些!石伯在家没有?”
石坚红放下背篼和猪草刀,就带着许配翰往家里走,边走边擦泪水,“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婆婆爷爷、爸爸妈妈,我只有往外躲。”
许配翰自己也忍不住流泪,但又不得不表现出坚强,低着头对石坚红说,“大哥也不想我们这样。我们年轻的,要挺得住,顶得起,让老的些好受些,对不对?”
石坚红点点头。“嗯!”
许配翰边擦眼泪,边对石坚红说,“好啦,把眼泪擦掉,我们进屋去。”
石长松一见许配翰进来,就大声说了八个字,“以身殉国,无怨无悔!”
许配翰肃立着,也大声说道,“石大哥是个标准的军人!我们也是标准的军人家属、兄弟和战友!”
石长松走过来,“配翰,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和你爸都以你们为骄傲!”
许配翰想下跪,但又很不灵便。
石长松急忙拉他坐下,“部队的人昨天就走了,还到你家去坐了一会。他们说时间不够,要我代他们向你问好、致敬!”
许配翰点了点头,又问,“怎么安排的?”
石长松一五一十地告诉许配翰,“瑞英到县里的农机厂工作,她和锐武的户口也农转非,迁到县城,方便娃儿读书。坚红到赶溪供销社工作,坚军想当兵,武装部的人说了,下半年只要体检合格就进部队。”
许配翰望着石坚军,“坚军,你还没满十八岁吧?”
石坚军恭恭敬敬地答道,“二哥,我马上就高中毕业,毕业就满十八岁。考大学,我要报军校。考不上大学,也要去参军!”
许配翰点点头,“好!好兄弟!”
许配翰又问石长松,“大嫂和锐武没回来?”
石长松很沉闷地说,“昨天,我叫她娘俩回去了。我一看见小孙子就想哭,连爸爸的面都没见过…”
许配翰站起身来,“石伯,我去趟赶溪坝,看看大嫂和锐武。”
石长松点点头,没有说话。
“婆婆爷爷,你们多保重!身体要紧!伯母,多保重!”
许配翰知道自己在这里摆谈愈多,老人们就愈伤心,便起身告辞。
许配龙早就去了沿海,写了一封信,说平安到达,之后便没了音讯。许配勇用自行车搭着许配翰去赶溪坝。
“大哥,我看,今后还得靠你给爸妈养老。我是不回去了,准备到县里的皮鞋厂去工作。”
许配翰给大哥交了个底。
“不是还有老三嘛!”
许配勇边骑车边聊。
“老三?不要抱期望。他是个什么结果,谁知道?再说,他在外面游荡惯了,也不一定会回来。”
许配翰对许配龙是很不放心的。
“我知道了。”
许配勇听出了许配翰的意思,就是要他与父母合在一起,但这个得根据老的意愿。
送到林瑞英家附近,许配勇就掉头回去了。
许配翰慢慢地向林家走去。自己从五、六岁就开始和石坚兵一起玩耍,捏泥巴、打纸块、摘桑泡、吃红籽、滚铁环、捉泥鳅、学游泳、帮打架,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亲,因为哥不同弟耍,弟不跟哥玩,年龄差别限制了朋友圈。所以,他和石坚兵真是一对铁杆兄弟。然而,两个人又从小吵到大,互相不服,总是喜欢比高低、争对错、论输赢、辩是非,起火来就像仇人一般。好在两个人都是耿直性子,过了就忘了,也没当回事。
许配翰了解他的兄弟,知道他的想法,更清楚石坚兵的处世理念。因此,许配翰决定担当起对石锐武的教育成长责任,要给他父爱,要把他培养成石坚兵一样的英雄好汉。……
许配翰了解他的兄弟,知道他的想法,更清楚石坚兵的处世理念。因此,许配翰决定担当起对石锐武的教育成长责任,要给他父爱,要把他培养成石坚兵一样的英雄好汉。
“林叔!”
许配翰见林汉站在坝子里,望着远山呆,便招呼道。
林汉转过身来,“配翰!”
一看见许配翰,林汉情不自禁地眼泪汪汪。
许配翰明白,亲人们都知道他和石坚兵是生死弟兄,一看见他就想起了石坚兵。他只有表现出刚毅,大家才能早日从悲痛中得到慰藉。“林叔,瑞英在吗?”
林汉强忍着悲伤,点点头,便带他去林瑞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