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脚步不稳,却走得飞快。
像是生怕6满月会出声叫住他,怕和她有任何交集似的。
6满月有些奇怪,此刻却没心思多想。
急救区的伤患和家属都走了几波了,里头也没那么挤了,她得抓紧时间进去确认一下那个坐滑竿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魏定邦。
6满月小心翼翼地避开伤患们,见缝插针般地往年轻女人那边移动。
走了一大半的时候,有人突然往前一站阻住了她的去路。
旁边还有人用力推了她一下。
她半点没防备,差点被推得摔出去。
抬眼看时,现推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头稀少,用一根红毛线缠的胶圈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身上穿着一件沾着草叶的黑布衣裳,裤管卷起老高,露出两条干枯瘦削的细腿。
6满月以为她是无心的,准备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候,那老妇人又伸手推了过来,还跟前头拦路的人说:“挡住她,她这是想插队呢。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好手好脚的老老实实排着不行啊,非要来插伤号们的队。”
6满月解释说不是要插队,只是想去前头看看。
老妇人十分泼辣,又伸手狠狠推了6满月一下,“看看?谁不想到前头让医生看看?滚一边儿去,再来插队我下回就不是推是打了。”
6满月看着前面滑竿上头也不回,坐得稳稳的魏定邦,慢慢地抿紧了唇。
过不去了,她只能隔着人群看着他的后脑勺。
很快,滑竿被抬到了医生的诊台前。
医生头也不抬地问患者姓名。
6满月屏住呼吸看着年轻女人轻轻张开的嘴。
很快,她便听到一个声音字正腔圆地道:“魏定邦。”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如三道惊雷般在6满月脑子里炸了开来。
所以,她没认错人。
她从恶梦中醒来,想要不顾一切的抓住魏师傅这根救命稻草,她不顾羞耻的缠着他,只是从指路的人嘴里问过他结没结婚,却没问过他本人,他是否有喜欢的姑娘……
她缠着他已经把婚结了,才几天时间,他曾相约白头的姑娘就找上门来了。
6满月失魂落魄,慢慢走出了急救区。
身后是医生清清落落的声音:“眼睛受伤我没把握看,赶紧转到五官科那边找眼科医生看看。”
6满月骤然回头,正与失声恸哭的桦儿那闪烁着泪花的眼对上。
她的手中,还捏着一张蓝色格子的新手帕,手帕的一角垂了下来,露出绣着拼音字母的歪歪扭扭的针线。
那是魏定邦答应娶她后,她偷偷买的一张男式手帕,躲在帐子里偷偷绣上了他的姓的字母。
因为绣得太丑了,她把手帕藏在了枕头套里,打算把手艺练好了再把最好那张给魏定邦。
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魏定邦闹她的时候,她说腰太酸了不行了,不住的在他身下求饶。
魏定邦就抽了枕头给她垫在腰间。
她被翻天覆地的闹腾,枕头被推得满床走,手帕就是在那时候掉了出来的。
魏定邦说他正好差一张抹汗的帕子,就把手帕直接揣了起来。
现在,这张手帕被桦儿用来擦眼泪和鼻涕了。
手帕被桦儿捏得皱巴巴的。
一如6满月此刻的心,也被人活生生的揉着捏着。
她之前故意提高了声音说话,魏定邦却头都不愿意扭一下,在旧情人面前,她是多么不值一提的存在。
他的选择,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