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冰看他神色异变,也不禁敛下笑意,斟酌道“是师傅给取的全文。”
面纱下的一张脸瞧不真切,但夙冰分明听见,邪阙将指骨捏的咯吱作响,许久才自言自语的吐出几个字“他想起来了”
夙冰不明所以,只灼灼盯着他。
心魔兽修炼起来十分不易,爱恨嗔痴欲,每一样都比常人强烈,性子易怒易喜易悲易躁,最是容易走火入魔。
邪阙垂着眼睫,沉默许久才瞄向夙冰,轻漫一哼“臭丫头,往后阿猫阿狗随便你叫,就是不准叫这个名字,听见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准便不准”
“凭什么”
夙冰终于恼了,她用这名字用了一千年,哪里碍着他了“晚辈叫什么是晚辈的事儿,跟您有什么关系您爱听就听,不爱听拉到”
邪阙一对儿凤眸瞪的溜圆,怒道“本王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
“晚辈还真放肆了,您又奈我何”
夙冰掐腰扬眉,惊觉居然矮他一个头,便挺胸踮脚,鄙夷道,“本王本王,多少年了,您真以为您还是南疆霸主么嗬,有本事您就杀了我,没本事少说废话,依靠一身法宝撑腰,妖怪叔叔,您究竟算什么大妖怪”
邪阙血气不大顺畅,颤颤指着她“你、你”
“若您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晚辈要回房休息了。”
夙冰伸出一只手,淡淡将他拨去一边,目不斜视的走出甬道,“最后,晚辈奉劝您一句,与其整天游手好闲的作弄别人,不如仔细想想,怎么恢复妖力吧。”
“臭、臭丫头”
邪阙着实气的不轻,两袖一拢,欲要召唤法宝,但想起夙冰先前那句讥讽,咬咬牙又忍住,“你给本王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恢复妖力,头一个弄死你”
夙冰背对着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偏了偏脸,露齿森森一笑。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白毛自大狂妄,却非冷酷弑杀之辈。
事实上,一个人若是活的太久,看的太多,再纯净柔软的一颗心也会渐渐变得冷硬麻木,但心魔兽永远不会,所以这厮有时候瞧上去一派高深莫测,有时候却又幼稚的令人哭笑不得。
凭着多年同妖怪打交道的经验,夙冰是可以拿捏一二,但并不代表她能完全驾驭一只已经活了上千万年、经历过二十多次转生的妖界霸主。
所以,对于秦清止的提议,她必须谨慎考量。
连着几日奔波劳累,夙冰精神尚好,但身子骨疲乏的紧,本打算回房睡上几日,才将穿过甬道,却现拓跋战正盘膝坐在自己门前的台阶上修炼。
夙冰停下脚步,放出神识入他体内一觑,颇感讶异。
这小子初窥练气门径耗费了整整半年,但其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轻轻松松突破练气二层,现如今,自己离开不过三四天,竟然又突破一层境界
抽抽唇角,她控制着神识,继续查探。
此番重修之后,拓跋战的基础甚至比先前更加牢固,看起来雷灵根非但没有遭受火脉侵蚀,反而被寒潭之水雕琢的愈加精纯。照此度下去,这厮估摸着比自己还要更快一步迈进筑基大门。
实在是太惊人了,夙冰简直无语凝噎。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逆天的逆天,变态的变态,还给不给人留条活路了
“师姐,你回来啦”
拓跋战调息过罢,欣喜的奔上前,“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啊”
夙冰那日离开的早,并没有告诉拓跋战,修士出门历练,实在太过寻常,但转念一想,自从来了地狱岩,似乎从未和这厮分别过一天。
“你这几日,不会一直守在门口吧”
“没有。”
拓跋战很认真的摇头,“夙师姐离开的几日,我每日起床后先去寒潭侵泡两个时辰,然后去帮阿呆打理药田缓和身子,之后才在门口守着。”
夙冰伸出手,揉揉他的一头短,微微一笑“乖。”
其实拓跋战说的字,她一个字也不相信,这家伙虽然勤于修炼,但十分厌恶寒潭,若是不被自己逼着,断不肯跳下去。不过白毛说的对,褪去光环之后,他不过是个孩子,慢慢教便是了,无需苛刻太多。
拓跋战忽然对着手指,红着脸道“师姐,我饿”
胳膊一滞,夙冰指着他的储物袋道“不是给你留了辟谷丹么”
“丹药不好吃,而且会不舒服。”
拓跋战充满希冀地望着夙冰,“夙师姐,我想吃涅狐肉。”
“现在”
修为越低,越是挨不得饿,大半年过去,地狱岩的灵鱼早就被宰杀干净,夙冰便在药田和芥子空间内栽种了许多蔬菜,每日闲了,随便摘下几片菜叶给他熬汤喝。
而且拓跋战也不挑食,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搞的风声兽和阿呆齐齐看不下去,说她存心虐待。起初,夙冰并不予理会,后来眼睁睁瞧着人家胖嘟嘟的小脸日益凹陷,自己也觉得有些惨无人道,便趁着每逢初一十五出门时,顺道去一趟铜门山,猎杀几头妖兽扛回来。
养着养着,就同风声兽一样,拓跋战的胃口开始变得有些刁。
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拓跋战小脸愈红的厉害“师姐才回来,肯定很累,先休息休息吧,等闲了再去也不迟,我还忍得住。”
“算了,我先去给你猎头狐狸再休息。”
夙冰捏了捏眉心,果真每个人皆有弱点,比如白毛受不得激将,而自己则是见不得人卖乖。身为魔修,还是略有些出身的魔修,曾经的她,从来一副生人勿进的状态,唯一养过的一头魔兽,因为太过傲娇,还被自己亲手宰了,以至于从来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卖乖。
所以,这个弱点她直到近来才恍然现。
正欲转身,袖子又被小鬼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