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濛怔了怔,霎时明悟。
老族长做的是边郡长史,在任期间一直跟胡人打交道,也曾金戈铁马,亦曾血染长刀,把胡人压制得服服帖帖。
如今,老族长又怎会甘愿向胡人低头,坐视对方在自家地头杀人掠货、纵横自如?
杨征与杨濛退下后,老族长来到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册翻看起来。
那是他在边郡做长史时的见闻记录,其中记载了许多他跟胡人打交道的事迹,字里行间装满了他的少壮热血、功勋意气。
良久,腰背佝偻,身形不再雄阔伟岸的老族长,缓缓放下书册,抬头看向窗外深渊般黑暗的夜空。
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白苍苍的老族长喟然长叹,本就衰老的面容愈皱纹深刻。
皇朝荣辱,家族沉浮,皆是千钧之重,那似乎已经不是他这个活了一甲子的清瘦老人,还能扛得动的了。
杨家,需得后继有人。
。。。。。。
杨家坞堡的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因为白天的胡骑来袭,因为杨宁的血溅五步,因为大势崩坏下郡县地方的难以独善其身,很多人在寻找未来的出路,很多人的思想产生了变化。
“你没事就好,当时听说胡骑袭来,向着你们所在的村子奔去,我差些当场吓死。”
一栋小巧精致的绣楼里,李清菡正被一名心有余悸的美妇人拉着手问长问短,“我把你从青州带来,你要是在这里有什么闪失,你父亲非得活活把我打死啊!”
这位三十余岁、风情万种的美妇人,是李清菡的姑母,李蒹葭。
李清菡生母早逝,几乎是被对方抚养长大,此次也是对方带着她来杨家做客。
在听闻李清菡可能面对胡人游骑时,李蒹葭当场吓晕,天黑后才苏醒,这时候老族长招待赵文景的宴席都已结束。
“这里不安全了,咱们明天就走,回到青州才安生,现在就收拾行装,快。。。。。。”
说着,李蒹葭火急火燎地就要从榻上起身。
李清菡一把按住对方的手,无奈地道:“哪能说走就走,且不论胡骑正在肆掠济南郡,路上不安全,再者。。。。。。”
“说的也是。”
李蒹葭微微一怔,摸摸还有些昏的脑袋,意识到自己乱了阵脚,“再者什么?”
李清菡沉吟着,面色复杂,没有立即答话。
李蒹葭恍然大悟:“对了,咱们这趟过来,是要挤兑杨四郎,找个由头把你俩的亲事搅黄的!”
客观而言这话很不着调,不符合成熟端庄美妇人的年龄与身份,偏偏李蒹葭说得一本正经。
说到这,她坐直腰身,咳嗽两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清菡:
“快说说,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你有没有做些不着调的事,让杨四郎厌恶你?
“亦或者,你有没有听说杨四郎的什么荒唐事,抓住他什么把柄,能够以此为借口让他下不来台?”
李清菡张了张嘴,几度欲言又止,神情更加复杂。
她们这趟来杨家,名义上是趁着年节将至,过来走动一下,实则姑侄俩暗中谋划的,却是如何破坏李清菡跟杨宁的亲事。
正因如此,胡人袭击别院时,李清菡才毅然决定断后。
她想要的,就是借机偿还杨家对李家的恩情,随即跟杨宁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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