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依旧下着雨,雷鸣下天色晦暗,屋子里甚至点了烛火,王禁之摇了摇头,“老毛病,舟车劳顿加上染了风寒,能治。”
白烬松了口气,一边给王禁之倒了杯茶水递去。
王禁之才提起笔,那杯子落桌的声音敲下,他不禁回头去望了床上的孟凛一眼,又抬头对视上了白烬。
王禁之眉间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他喊了一声:“白……子焱?”
一道闪电倏然划过,那森然的冷光好似打在白烬的半边侧脸,白烬站着后退了步,竟是揖手朝王禁之行了个礼,他沉声道:“林太医。”
轰然的雷鸣随即响起。
王禁之笔尖一顿,一滴墨水滴落在了白纸,他仿佛不可置信,又好像有些大彻大悟地低笑了一声,“因果,竟是因果。”
王禁之笔触挥毫,低头写了药方递给白烬,白烬不多说什么,接过去从门口唤了个人来,把药方交代了出去。
再回来时,王禁之已经起身站在了窗边,外头的电闪雷鸣映得他身影明暗起伏,他负手而立,已经有些苍老的身子却挺得笔直。
“白烬。”
王禁之转过头,“你过来。”
等白烬走到他身边,王禁之才语气沉重道:“那日你同孟凛说的话,我仔细思考过了。”
“我,这一生不求富贵但求安稳,老年不起波折,可世事难料,我以为当年波及的人早就不在人世,却还……留下了一个你。”
王禁之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烬一眼,“你出生不久时的满月宴,将军府给我还送了请柬过来,可惜那场喜宴没能办上,那年……皇后薨逝,举国哀悼。”
“我?”
王禁之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在那年仓皇逃出了京城。”
已经许多年没人跟白烬提过他的从前了,白烬几经悲喜,此刻竟是已能从容面对,他恳切道:“还望大夫,将当年真相据实以告,白烬不甚感激。”
“此事……此事关乎大宋国祚。”
王禁之仰息了片刻,“白烬,来日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你不可将此事传扬。”
白烬点头,“是。”
“皆因……三十多年前的一场祸事。”
窗外的柳枝随风吹得有如飘蓬,王禁之看着道:“那时先帝在世,当今陛下还不过是个闲王,是为平王殿下。”
“平王殿下娶了如今萧家的长女,就是如今萧贵妃的亲姐姐,萧夕颜为王妃,那一年清明将至,皇后提前三月入主皇陵祭祀祈福,正是平王妃伴其左右。”
王禁之问:“你知道你父亲那时担任何职吗?”
“我父亲……”
白烬回忆道:“白家世代为将,我父亲那时应当……”
王禁之打断了他,“那时你未出生,我料想你并不知道,你父亲当时肩任巡防,曾短暂地编进北衙做过朗将,当时去皇陵担任护卫的,正是你白家。”
“皇后亲临,祭祀紧要,我那时作为太医随行,还同你父亲有过片面之缘,但这事与你父亲干系不大,而是你父亲的亲弟弟,白延辞。”
三十二年前,大宋皇陵。
林示作为太医随行,已经来了三月。
一日半夜,有内宦拍响了林示的房门,咚咚的敲门声好似催命。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