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心翼翼的推着病床回到了病房中,随后,我和老舅爷还有三姨爷一同把奶奶“捧”
回了床上,护士拿来了一系列仪器,血氧仪,呼吸机,那推来的车上还摆放着的好几瓶药剂,我看着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的奶奶,手指还夹着仪器的感应装置,不禁有些心疼。
护士叮嘱我们,三个小时之内一定不能让她睡觉,于是,我们一群人就开始坐在奶奶的床边开始呼唤着,不过那几个老男人倒是耐不住寂寞,他们也确实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于是他们就成了坐在旁边观看的人,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奶奶突然说有些腿疼,母亲赶忙将手伸进被子开始给奶奶按腿,她是在用着全心在按摩,能看得出来,母亲的双眼一直是红肿的。
我也学着样子开始按了几下另一条腿,但很快就被三姨奶接手了过去,看来,我的技巧还远不成熟啊,不过,另一个工作我还是能做的,那就是用湿手绢给奶奶擦嘴,因为术后几小时之内不能进食和饮水,而不知为何,术后的人还很容易口渴,所以才出此下策,打湿手绢,用来缓解燃眉之急,而又不至于饮水过多。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爷爷和三姨爷、老舅爷他们一同回去了,人一少,整个屋子就显得宽阔了许多,而这时,奶奶也逐渐清醒了一些,我们开始和她搭话,防止她睡着。
到中午时,距离出手术室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在向护士确认之后,我们才告诉了奶奶,她可以睡觉了,而她也确实是坚持不住了,双眼一搭便打起了呼噜,这呼噜声震耳欲聋,好似久久没能入睡的累的不行的人。
三姨奶在隔壁的空床陪着,这张床原本的患者是在奶奶术前几天出院的,又因为最近正好没有新的患者住院,也算是有了一个难得的休息之地,也正因如此,原本担心三姨奶睡不好觉的母亲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与母亲父亲一同去附近简单解决了一下午饭,便带着一盒打包的盒饭匆匆又回了病房,三姨奶有些不好意思,但即便人家的关系是亲姐俩,可我们作为晚辈又怎能不懂礼节呢。
奶奶依旧鼾声如雷,我们四个人则静静的坐在旁边,轻声的聊着天,当然,奶奶的隔壁床是醒着的,她是什么病症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是依稀记得,她好像会些算命的门道,并且还挺厉害的,不过我对这些向来是一笑而过,不说拒绝,也不轻信就是了。
直到下午两点多,在奶奶终于睡醒后,母亲和父亲才打了招呼后匆匆离去,奶奶醒来之后,也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时不时的说句口渴,我便赶忙喂上几口水,术后第一天是很需要关注的,我盯着床头柜上的仪器数据,整个人有些呆,好在,那数据都处在波动的范围内,没什么问题。
我尽量不让三姨奶插手太多事情,毕竟,相比于老年人之间的相互照料,至少年轻人还能顺手一点,哪怕我是个新手。
傍晚四点多,护士进来确认了一下奶奶的情况,随后叫我出去,她带着我来到了病房斜对面的一间库房,示意我搬上两箱生理盐水,并叮嘱我,这些生理盐水是用来给患者的刀口持续消炎的,而在我搬回这两箱足足二十四瓶生理盐水之后,护士又给我拿来了一个足有五升的储尿瓶,或者应该说是,桶。
她告诉我,半夜要接上一小管尿液用来化验,明早六点也要接上一管,随后,便给了我两个小试管,示意我装在这里,她叮嘱完之后,转身去了对面的护士站,又拿了一个试管,先装了一管,随后,她便给奶奶扎上了那个用来冲洗伤口的针,随后,将流调到最快,而今晚的守夜工作,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最开始我算着时间大约每2o分钟就能打完一瓶,而后,我急忙减缓流,换上一瓶新的盐水,恢复流继续滴落,在这个频率流空了快十瓶时,当晚的值班护士来查了最后一次房,并示意我夜里可以稍微慢一些,随后,我轻轻的向上拨动了一下滚轮,那之后的第二瓶盐水,大概打了半个小时左右,而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三姨奶开始有些困倦,奶奶也逐渐进入了梦乡,只不过她头顶的灯管并没有关上,大概是方便我换瓶子,我尽可能的放轻一些来回换吊瓶的声音,争取不吵到这屋中的四个老人,奶奶的病床脚下,是一个靠着墙壁的带靠背的胶皮椅子,还有些松软感,而这张椅子也就成了我今晚的陪伴。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我时不时打上一会儿游戏,又抬头看看那吊瓶内的液体到了哪里,好在,并没有“失职”
的情况生。
转眼,来到了半夜十一点多,我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三姨奶起身换吊瓶的身影,赶忙睁开双眼,站了起来,三姨奶见我醒来,示意我去床上躺一会儿,而我也实在是挺不住了,便接受了她的建议。
恍惚中,我睡的并不安稳,总是担心会不会三姨奶忘记换吊瓶的事,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十二点半醒了一回,一点半又醒了一回,而这次,我便没再睡去。
我重新让三姨奶躺回了床上,自己早已睡意全无,看着指针缓慢的走向两点的样子,我重新坐回了那张胶皮椅子上,顺便倒了一下即将接满的大桶,再次盯起了吊瓶,就这样,一瓶又一瓶,三点多,天空开始蒙蒙亮了,四点不到,鱼肚白出来了,四点二十左右,太阳冒出了头,五点钟,已然大亮。
这夜算是熬过去了,我看着纸箱中剩下最后三瓶生理盐水,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这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不过,当六点钟护士来取尿检时,我却想起来,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
护士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是吐槽了几句,便自己接了点现存的,应付了一下今早六点的,至于昨夜十二点的,就先不检了。母亲没到八点钟便来到了病房,看着有些憔悴的我,还是问了一句我的任务完成的如何,当然,我回答的很是自信,她给我和三姨奶带来了早饭,还不忘记给奶奶带了一碗小米粥。
母亲一直陪到奶奶下午三点多,才准备起身离去,而这时,奶奶却让我也和母亲一起回去,她在床上坐起了身子,并没用三姨奶扶着她,向我展示了一下她已经能自己吃饭喝水的样子,告诉我放心之后,我才同意了和母亲一起回去。
恰巧,母亲的同事也来市里逛街了,我们也算是顺路被捎了回去,而这时的我,其实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到了家,母亲带着我和她的同事们准备去吃火锅,全程,她们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而我,并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并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甚至都尝不出一丝食物的味道,就连最后回家怎么走回去的,我都没有印象。
直到到了家,躺在了床上,我才觉得自己那吊着的最后一口气,才算是缓和了一些,我看了一眼最后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六点多,两天,三十六个小时,睡了两个小时,我的身体,终于算是坚持不住了,一倒头,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