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睿少爷,我先送您出去吧,这里很乱。”
身后立刻响起管家的声音,男孩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几个佣人,以及男人的助理,他们对女人的惨叫无动于衷,对男人的暴虐视而不见,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
“成睿少爷,您别管了,走吧。”
管家叹息着拉住他的手,想要将他带出去。
然而男孩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挣扎着要往男人身上扑,于是管家忍着痛,不容置疑地将他拖出去。
跳跃着向往自由的舞者很快被撕烂落在地上,抱头哀鸣的女人在上面挣扎哭泣,身上染上了未干的颜料,唯有血红最为刺眼。
很快,这最后的画面也在男孩面前彻底关闭。
惨叫声隔着门断断续续传出来,男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管家,他使劲地拍打着门板,声音沙哑,“放过妈妈吧,爸爸,求求你,别打了,她是妈妈啊!”
他泪流满面,握着门把手死活不肯离开,回头看着门口的佣人,无助地请求道:“妈妈会死的……你们救救她……”
“她会死的!”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任何动作,这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眼中有恻隐不忍,但最终他们不敢违背里面的男人。
男孩面露绝望。
一分一秒的时间犹如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弱下去,直至再无声响,门才打开。
只见方才凶戾的男人正打理自己的头发,捋直衣襟,以衣冠禽兽的姿态从里面走出来。
似乎发泄够了,他步履平稳,脸上还端着虚假的笑容,和善的犹如一名儒雅的学者,对着管家吩咐道:“给太太找个医生。”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他低头看了看呆滞的男孩,魔鬼满足地收起獠牙,故作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一天,家庭医生赶来了之后,女人被紧急送进了医院,ICU。
而男孩躺在她隔壁的病房,胃部出血。
一直到过了好几天,男孩才在别人的谈论中得知,男人那天的暴怒是因为祖父将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交给了小儿子,男人争夺失败,恰好小舅子豪赌输掉了合作款,又舔着脸来找姐夫“帮忙”
。
可这些,又干女人和男孩什么事?
二十多年了,俞斯年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镇定地面对他,但没想到重新见到谢章的瞬间,那封存已久的记忆还是再一次浮现,男人那虚伪的笑容通过镜片的折射,仿佛又扭曲成当日恐怖的狰狞和凶戾,如影随行,犹如噩梦。
俞斯年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耳边似乎能听到男孩惊恐的哀求,女人气若游丝的呻。吟,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但是此刻内心的愤怒依旧像爆发的火山,难以抑制地喷出岩溶。
这些年在国外,他一边读书,一边照顾母亲,身体的创伤能够愈合,然而心理的伤痕却让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前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处在随时失去母亲的恐惧里。
而这个人这些年又重新娶妻生子,看起来活得相当滋润。
阴暗的心思和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俞斯年心里滋生,他坐在象征身份和财富的会场中央,全身僵硬,脸上的冷意和憎恨即使是镜片都难以遮挡。
谢章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恰在此时,俞斯年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他低下头看到一条微信。
[斯年哥,这四年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啊!!!抓狂。JPG]
[以后我保证一定都听你的,好吗?乖巧。JPG]
一连三条,凸出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虽然这说的是实话,但没头没脑的一串让俞斯年简直一头雾水。
他皱了皱眉,心说又怎么了?
很快一条微信又跳了进来,这次没有文字,也没有图片,而是非常实在的转账52000,似乎话语已经不足以表达郑大少爷的悔意,直接打钱。
数字代表了对方的心意,可是这份心意伴随的是银行通知短信的到来。
[您的尾号XXXX的储蓄卡现支出52000。00元……]
俞斯年:?
[快,收红包啊!]
[满满的心意biubiu送给你。JPG]
那头竟然还发了条信息催促,生怕俞斯年不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