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州的冬天从不下雪,只会冷得骨头都疼。
叶扶波一身孝服,跪在父母的合葬墓前。
她定定望着墓碑,干涸的眼底满是血丝。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她耳边似乎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还有她自己的声音——
“爹,你又念错了,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不归的不都一样么?”
叶川笑道。
“怎么一样?”
叶扶波纠正,“一个死一个活。”
“你爹我的心愿就是终老沙场。”
“得了吧,等你七老八十,你看哪支队伍还敢要你。”
“这不还有女儿你吗?”
叶川拍拍叶扶波的肩膀,“你那时肯定已经做了大将军,我就去你帐下当你的伙夫!”
“你分得清什么是盐,什么是糖么?”
父女二人的笑语仿佛还在昨天,叶扶波伸手抹抹眼角,指尖干干的,没有泪。
她往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直身站起。
身后传来“咔嚓”
一声轻响,仿佛地上的枯枝被重物辗断。
叶扶波一手搭上腰间的峨嵋刺,循声望去。
“文大人?”
来者是名中年男子,姓文名训,在悬州府衙任推官一职,主管刑狱。
文训冲她颔。
“文大人来此,可有急事?”
叶扶波问。
叶川在家中停灵时,镇海卫与悬州府衙都曾派人祭奠,文训便是其中之一。
他与叶川并不熟识,两人只算点头之交。
叶扶波望向文训身后,见他未带随从,只有一匹老马系在远远的树下。
文训裹了裹身上的冬衣,开口“京中下诏嘉奖镇海卫,此次随诏而来的还有陛下的亲笔手谕。”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却见叶扶波一言不,只安静看着他,目中微露疑惑。
“你不好奇手谕是给谁的?”
文训又问。
“文大人特地提起,想必与我父亲有关。”
叶扶波回道,“不过给将士的手谕应当直达军中,文大人跑这一趟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