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州街头熙熙攘攘。
虽说不比往日繁华,但一座存在了数百年的城池,自有它异于别处的风貌。
街边食肆香气四溢,香糟鸡、烧河鳗、小笼包子、洋酥烩,跑堂的小二见了外乡客人,还要偷偷耳语两句——
“如今的海鱼是抢手货,要不再来一份冰鱼羹?”
叶扶波从府衙出来,牵着马,漫步在人群中。
文训特地许她半日假,让她回家好好休整。
一间药铺从叶扶波眼前一晃而过,她想起龙潭村里那对祖孙,老人当年唯一一次进城是给他的儿子找大夫抓药。
无论悬州变成什么样,总有人穿得起绫罗绸缎,总有人食不果腹。
药铺门口正在煎药,浓郁的药味飘到街上,马儿打了个响鼻,拱着她往路中央避开。
“怎么?见了我们就躲?”
药铺里走出三五人,身着镇海卫服饰。
为一人是个年轻男子,他在几人当中身高出挑,长相周正,只是嘴角那抹笑透着冷淡。
叶扶波转头看去,“白添天?”
男子收了笑,“叫我白校尉。”
他瞅了眼叶扶波,慢慢道“昨日我刚升了品级,从六品。”
“恭喜。”
叶扶波点点头。
白添天的父亲是吴启芳麾下的白副将,与叶扶波父亲常有往来。
两家父亲是军中同袍,叶扶波与白添天却没什么交情。
镇海卫的年轻军士有不少是本地人,大伙儿从小一起长大,既有人好得穿一条裤子,也有人谁也不服谁。
白添天就从来不服叶扶波,偏生叶扶波的升职总比他快。
如今叶扶波离军为吏,白添天看她的眼神既轻蔑又讽刺。
“好好的校尉不做,去府衙替人卖命,叶扶波,你胆子变小了。”
叶扶波笑笑,“也许。”
她不欲与白添天纠缠,拉着马儿要走。
白添天上前一步,拦在马前。
“我话还没说完,”
他挡住叶扶波的去路,“你若想回军,可以去求我父亲,要不你求我也行。”
他的气焰说不上多嚣张,但那口气充满居高临下的俯视,叶扶波听了,嘴角一扬。
她抬手朝白添天弯弯食指。
白添天眼中升起戒备,却不由往前倾了倾。
“想我揍你,你可以明说。”
叶扶波的声音很轻,只见眼前之人迅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