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光破晓,大祭司便匆匆叫上小鲛人,迅往海面游去。
两只鲛人从海里探头时,就见到一袭黑衣的少年站在礁石上伸展着四肢,一夜过去,他的头和衣服已被海风吹干了。
少年身后,是一轮初升的红日,照得他如同天神。
大祭司嘱咐小鲛人在远处候着,他只身游向礁石。
少年看着来人手里拿着昨日那颗被他送出去的避水珠,又看了眼远处浮着的小鲛人,不禁蹙眉问道,“这珠子是小爷赠与那个小孩儿的,怎么到你手里了?”
老鲛人浮于礁石边,抬眸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年,虽满身狼狈,但黝黑的眼神锐利的像这海底最凶猛的海怪。再看看他脚边的木盒子,以及翻开的盖子里刻着的文字,脸上浮起敬畏之色。
“敢问阁下可是穷申?”
少年一听老鲛人的话,黝黑的瞳孔放大,好似有了光,“你是哪个?你知道小爷?”
老鲛人双臂撑起硕大的身子坐到礁石边,将避水珠放进木盒子里,看向海天一线处,语气多有虔诚。
“老朽乃鲛人族现任大祭司,年少时便被前任祭司告知,这深海处安置着某位神明的尸身,那是上古少昊之子,原身是只通体黑色的彪。上古神明多大能者,然这位少昊幺子却猝于束之岁,且无任何天赋异能。”
鲛人的大鱼尾在海里荡起涟漪,荡的少年不禁嗤笑。
呵,可不就是那个最没用的幺子么。
“阁下可知,您在海底已然长眠了千年。”
少年听了一惊,“这么久?”
“是的。”
老鲛人抬看着这个少年模样的神明,满脸的虔诚,“当年白帝托我族大祭司将您安置在海底,又佐以降龙木盒,便是为了防止作为上古神明的您死后突异能为后世带来灾难,因为那时候没人知道您天生有何神力,但生于轩辕氏决计没有无能之辈,不得已只能先将尸身封印。”
少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虚握一把,像是在思考什么,继而问道,“还真是怕小爷变恶鬼啊,当真是难为他们了。所以小爷是怎么活过来的?”
“昨夜翻阅典籍,加之几代大祭司流传下来的天象推演,以及当年白帝为您追封的神职,大抵是猜出几分。”
老鲛人侧目看着坐在他身侧的少年,看着他那周身隐隐散出的流光,内心不知该如何感慨,“据传阁下殒命当日,九星之一的右弼星消失,推算下来阁下应该是那天生九命之子,不似其他上古诸神,多有羽化或陨落之命……”
“九星?”
少年微楞,“我父生九子,小爷我排第九,生前也确实听说过天象九星乃随我们兄弟九个所生,那如今天象如何?我几个兄长如何?”
老鲛人皱眉想了想道“既已过了千年,上古诸神多已陨落或是退隐,如今世道人与妖互相制衡,仙神大抵是凡人所造,真正的神明倒是没怎么现世。至于天象,如今依旧有八星尚存,只是昨夜老朽夜观星象,左辅星好似不稳,明灭不定。”
少年微微蹙眉,昨天,可不就是他醒来的日子么,他这一睁眼,九星又多了一星不定,怕是等着他再死一次,再灭一颗了?
倒是勉强也说得过去吧,好歹上天对他不薄,活的比那些老匹夫都久。
老鲛人看向远处的小鲛人,又看了眼盒子里的避水珠,继续道,“这避水珠已然成了神物,不适合给那孩子,阁下还是收回去吧。”
“那怎么行,他也算是帮了小爷,肯定是要道谢的。”
少年无所谓的挑眉,“小爷现在除了这珠子跟这破盒子,只剩一身皮毛了,总不至于叫小爷把这身皮毛赠与他吧,这也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