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的大夫探了探王氏的脉搏,摇头道“产妇出血太多,已是油尽灯枯之状,老夫也回天乏术,你们回家准备后事去吧!”
别人说没救了他们不信,只要老四说有救,那就一定有救。
白大郎死盯着白四郎,只要他也说春华没救了,那他就信。
大不了他们一家三口一同去了便是,在黄泉路上也有伴儿,有爹娘陪着,宝儿不会害怕。
“有救!”
白四郎目光如炬,坚定的说。
老大夫认为白四郎是不能接受事实才否定他的诊断,摇摇头,没跟他辩解,叹着气救治旁的病人去了。
白四郎望了眼面如死灰的王氏,问其他人,“我们还有多少铜钱?”
刘婆没要他们的铜板,只接了那张写有十两银子的欠条。
而在刘家人眼里,那欠条就是张废纸,他们没指望它真能生出钱来。白家一家人都穿的破破烂烂,可想而知日子过的并不富足,而今家里又死的死、昏的昏……
都是可怜见的,就当做善事了。
白三郎几个出门时,王氏便将家里的钱都给了他们,除去买佐料和胭脂的钱,还剩下五百三十个铜板。
白二郎也将今天卖肥肠得来的钱递给白四郎,“我这有五百四十个铜板!”
全部身家是一千零七十钱。
是他们从前从没见过的大数目。
只是如今却,远远不够!
白四郎挑出十吊钱,去抓药台买了一根小年份的人参仔仔、两块驴皮胶。
老大夫看完病人回来,见白四郎等人还没走,摇了摇头,走到柜台后面,加了五块驴皮胶放进药包里。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白四郎经常卖草药给百草堂,他炮制的药材药效足且干净,又对一般外伤有不同的见解,一来二去,老大夫和他也处的熟了。
要不是白四郎已拜有师父、且他本人对行医方面没有多大的兴趣,卖药材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老大夫真的是想收他这根好苗子为徒。
常年和百草堂有往来的白四郎又怎么会不知道驴皮胶的价格?
再便宜,五块驴皮胶最少也值得两吊钱,是他们全家几天的收益!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白四郎僵硬无表情的俊容微微松动,嘴角竟扬出一丝微乎其微的弧度,他朝老大夫俯身鞠了一躬,“谢先生垂怜!”
白家其他几兄弟也跟着鞠躬道谢。
老大夫摆摆手,“回去吧!”
自己只是百草堂的其中一名大夫,并不是掌柜东家,能为白四郎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其他的,就看个人造化。
只剩下七十钱,白四郎又去街口买了红枣和母鸡,花了二十文。
别看白四郎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性子,砍起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那热络劲儿,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砍价。
最后卖东西的人即使便宜将货物卖了,还觉得自己占了老大的便宜。
母鸡有三斤重,原本要卖二十七文的,白四郎看中了也不买,就坐在旁边给人唠嗑,说着去年家里收成如何如何不好,家里人又多,吃不饱。
聊着聊着,又说起养鸡。
说家里以前也养鸡,但养鸡难,又要吃谷子又要喂米,一旦得病了,一窝鸡全都完蛋。
妇人听的连连点头,感同身受,朝白四郎吐苦水。
“其实养鸡不如养猪,鸡长到一定的个头就不长了,不像养猪,只要有吃食喂,就一个劲的疯长……我这个鸡出来的时候喂了好久的食,才喂到三斤重……”
妇人越说越觉得要赶紧把鸡卖出去才好,留在家里不生蛋不说,每天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
太亏了。
只是她蹲了一上午,只有问价的,都没有要买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