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雪芽应着,将手里最后一口馒头吃完,大大的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起身进了马车。
“诶呀,这小子脾气还很大,连公子都不给好脸色。”
轻弩说着,看着脸色淡然的祁峰懿,渐渐止了声音。
心中却忍不住嘀咕,按照公子的脾性,不应该啊,连老大爷的账都不买,看来那小子在公子心里重量不轻。
“轻弩守夜,本公子先休息了。下半夜再换。”
祁峰懿说完便飞身上了树,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躺了上去。
轻弩咂吧咂吧嘴,看了眼被树叶遮掩着的祁峰懿,再看了眼马车,坐在火堆边,神色紧绷的查探这四周动静。
雪芽进了马车后,寻了个舒服了地方,没多久便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车外传来一阵声响,鼻息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雪芽一惊,连忙打开车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火光照耀中,残肢断腿随地都是,原本褐色的土壤变得血红。
雪芽捂着嘴,忍住想要呕吐晕倒的欲望,在刀光剑影中寻找祁峰懿和轻弩的身影。
看着穿梭在黑衣人群中的祁峰懿,雪芽的心稍有安定,满身清爽,除了头上散落的丝,略显狼狈外,轻弩就落魄多了,身上受伤了,手却是紧紧的抓着剑,将那些想要靠近马车的黑衣人一一斩除。
咚的一声,一个重物落在车辕处,雪芽循声望去,一个脑袋滚了一圈,掉在地上,鲜血掺杂着尘土,散落的头遮掩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睁得大大的眼睛,不甘和愤怨从他的眼中散。
雪芽尖叫一声,目及之处满是鲜血。耳边没了声响,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只眼。
听到尖叫,祁峰懿回头望去,见着雪芽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头颅,显然是魔怔了。
祁峰懿抱住她下滑的身体,将她塞入马车,然后提起被黑衣人包围的轻弩,上了马车,手中一挥,淡淡的细白粉末借着夜风,全数吸入黑衣人鼻间。
祁峰懿连忙解决较近的黑衣人,飞身至雪芽身边,手指往她身上一点,雪芽只觉得胸口处一疼,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好,是软骨散。”
话音落,剩下的十多个黑衣人跌倒在地,祁峰懿甩着马鞭,扬长而去。
此处血腥味浓重,尸体遍地都是,不多时便会涌来大批野狼,软骨散让人失了力气,但还是保有内力,即便是反抗,最后也是落入狼口。
对于那些想要他祁峰懿的命的人,他会让他们后悔终身。
祁峰懿连夜赶路,马车内的伤药倒也齐全,好在轻弩身上的伤口没毒,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所以赶车的活落到了祁峰懿手中。
接近清晨才寻到一条小溪,装了水,将马车上沾染的血迹清洗干净,又是急冲冲地上路了。
轻弩躺在雪芽身边,失血过多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一旁惨白着脸皱着眉头的雪芽,心里有些担心。
那些黑衣人身上流出的血有幻毒的药性,雪芽内力不足,又被断头吓到,不禁间便吸入了幻毒,导致魔怔。
可惜车上没有解这血幻毒的解药,只有江城祁峰本家才有。
公子这般着急赶路,怕是雪芽时间一长错过了治疗时间,禁不住血幻毒的摧残,最后变成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祁峰懿对雪芽的态度,让他不禁怀疑他们是否认识很久。公子对雪芽的态度,不像是对一个小孩,倒像是把她当成是同龄人一般。
轻弩如实的想着,马车不小心撞上一旁的石头,砰的一声,身子撞上了马车,身子一痛,晕了过去。
雪芽只觉得身体沉重,身体下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惊慌的睁开眼眸。
目及之处皆是妖艳的血红,一片血海在她面前澎湃着血浪,一层一层想把她吞噬一般,而此时她所处的地域便是在这血海中,海水是温热的,像极了刚从人体上流出的温热血液,如此大的一片血海,需要多少人的血液才能形成。
雪芽忍不住颤抖,她尖叫着想要从这血海中挣脱开,没有任何的浮游物,她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血水渐渐淹没她的脖颈,她的下巴,她的嘴巴,移至她的头顶。
鼻间,喉咙处,满满的都是血腥味,偶有一些较小的块状体通过她的嘴巴流到她的身体里,那是人体的碎片,细小的残肉。
她无力挣扎,扑腾这双手,看着自己的手布满鲜血,最后放弃挣扎,脑海中的生的希望被漫天的血水扑灭,心灰意冷。
头顶的阳光渐渐被血水掩盖,嘶哑的喉咙已不出声音,血水涌入,折磨着她最后一点神智。
一只手奋力的朝上伸,即便知道抓不到生机,但是人对生命、对活着的渴望,是天生带来的。
诸事未做,心愿未了,她不能放弃。
正当血海将她完全淹没时,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那双手布满褶皱,但是有力有温暖,那些沟壑,细细摩擦着她细嫩的肌肤,让她的掌心有些微痒,却也让她无比心安。
那样的温暖,像是在孤儿院李奶奶抱她在怀里,也是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时常赶走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慌。
让她能找到活着的希望,那样的温暖,温暖她的身心。
雪芽微微一笑,小手回握着那双手,紧紧的,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即便知道那只是一个稻草。
渐渐的血水退去,原本妖艳的鲜红血海,变成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草地,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光芒。
空气中散着尘土和清新的青草气息,目及之处,皆是满满的青绿色,让人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
温暖的阳光照进雪芽的内心,她躺在草地上,柔软的嫩草支撑着她的身体,连身体都是懒洋洋的,晒着日光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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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小姐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体内的毒已解,现在她已经出了梦魇,您不用太担心。”
祁峰本院内,一个老妪坐在床沿,双手紧紧的抓着床上昏睡小人儿的小手,时不时的抽出一只手抚平那皱起的眉心。
一旁的大夫把完脉,恭敬的朝着老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