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可不知道自己指的这个总管在想些什么,他听到皇后又去卫贵妃处,不由沉默了下来。卫贵妃的儿子今年两岁多些,粉雕玉琢颇为可爱,很得乔书喜欢。
乔乔她很喜欢小孩子,不单是卫贵妃的儿子,还有他的其它子女,便是她身边伺候的人,若是年纪小些都是颇得优待。
想到每次完事儿之后,自己看着乔乔饮下的那漆黑的药汁……魏越心中像被什么攥住一般,泛着隐痛。
脑中的声音冷静而又清醒,朝局不稳,他决不能有一个带有前朝皇室血脉的嫡子。可心中却隐隐生出些期盼,她生出的孩子……定然是可爱又乖巧,极得人喜欢的。
两种思绪在脑中争斗着,最后的结果便是夜里他要得格外得狠。
等一切事了,宫人照常将药端了过来,乔书正待伸手去接,魏越却一手揽住她,一手将药接了过来。然后,稳稳地端住了药碗不动了。
乔书:……
她脸上一点惊讶也没有,只有深深的无奈。魏越都这般干了大半年了,她便是想惊讶都惊讶不起来了。乔书都能猜着魏越接下来会干什么了,或者一个手抖、将药碗扣到地上,或者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她喝下去、然后捏着她的下颚亲上来。若是后一种,少不得要擦枪走火地再来一回。
乔书今日实在是被他折腾得够呛,实在没什么再来一回的兴致,暗暗希望他今日能将药碗扣到地上。
似乎是端得久了,魏越的手臂微微颤了颤,褐色的药汁表面上漾起了一丝波纹。
乔书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是选扔碗了……她朝那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会儿再煎一副药来。
只是预料之中的脆响却迟迟没传来,只有药碗放在托盘上的轻轻一声,旋即她整个人被魏越圈进了怀里。耳边传来魏越嘶哑的声音,“乔乔,咱们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
呼出的热气扫过耳边,乔书有些不适地偏了偏头,还未等她想出这话的深意,就听魏越继续道:“咱们要个孩子罢。”
乔书一惊,脑中闪过种种猜测。不过她这些年人在后院,对外头的消息来源仅限书信,竟一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无论怎么看,若是她有了孩子,对魏越一丝好处都无,仅有一堆麻烦罢了。不过,当下这种情形却由不得她细想,她当机立断地放软了声音,柔和道:“陛下的孩子,都是妾的孩子。”
她自觉这话说得没甚毛病,作为嫡母,她总是当得起这些孩子的一句“母亲”
或者“母后”
的。只是她这话刚说完,侧颈却被人一口咬住,魏越下口有点重,大约是破皮了。这点小伤对乔书来说着实无关痛痒,但她觉得莫名其妙得很,这好端端的,咬她做什么?
“你倒是大度!”
魏越冷哼了一声,但瞧着那往外渗血的牙印,到底是心疼了,俯身将伤口处得血迹舔去,又低声道,“以后莫要将朕往外推了……朕……”
乔书呼吸一摒,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威胁来,却听他委屈道:“朕……不乐意……”
乔书:……
请问您贵庚啊?
她正腹诽着,又听魏越带着几分质问道:“这些日子,想朕了没有?”
……说实话,她这段时间吃吃喝喝,还不用强做温柔,自在得紧,倒是把魏越抛在脑后了。不过,她还不至于这么傻地说实话,眨了眨眼,点头道:“妾自然是时时刻刻念着陛下的。”
魏越听得这话,却脸色一沉,抬手就去捏乔书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显然是看出乔书说得只是场面话罢了。
憋了一阵儿气,乔书脸上泛起浅淡的红晕。魏越见状,忙松了手,强作的怒气早已消失无踪,眼中只余下心疼。
——他觉得自个儿约莫是栽了……
其实早早便有察觉了,他明明对女人缠磨最为不耐,却在她劝说自己“雨露均沾”
的时候生出怒气来。接连赌气两个月,他本想真的像乔书说得那般“雨露均沾”
,可看着以前钟爱的美人,他脑中却总现出乔书的面容来,莫说宠幸了,便是多待一刻都觉得烦闷。
他想着,只要乔书托人带一句软话来,他便回去。可这小没良心的,真就把他抛在脑后,自己吃吃玩玩去了……这些日子,他过得煎熬难耐,可另一个人确实轻松惬意,这让早已习惯了对方温柔体贴的魏越不忿之余,也隐隐生出个认知来:自个儿在乔书心中,怕是没有想的那般重要。
看着乔书颈侧的伤口,魏越舔了舔唇,却没什么悒郁之情:不心悦又如何?天下都能夺来,何况是一个女人的心?
刺杀
(修)
乔书觉得魏越最近奇怪得很,有事儿没事儿老往她跟前凑,明明上次劝他“雨露均沾”
之后,这人便甩袖走了,只初一十五才过来一趟。可没两个月的功夫,又恢复到以往了。
还有更过分的,竟是放着政事不错,拉着她变装往宫外跑。
堪堪半年的平静,玉都的街头便恢复了昔年的热闹,那连年的战乱好似都已成为久远的过去,一片喧嚣吵闹中倒是满溢着别样的安宁。但若是细究过去,便会发现,外面的人大多是妇孺老人,壮年男子竟是极少的。
在这般景况下,竭力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护卫便格外显眼了。
魏越在旁温声询问着什么,乔书随口应着,眼神落在前面那个络腮胡的男子上,若有所思:新朝初立,本就是忙时,魏越这个皇帝不在在宫中处理政事、而是出来瞎晃,这本就可疑,更遑论他还一反常态带了这么些护卫……
曲邵也察觉到皇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想到陛下令他们暗中保护的命令,他心头一紧,唯恐皇后察觉什么,就近找了个摊子,随手捞起个东西便开口询价。
那是一个买首饰摊子,摊主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一个近九尺的壮年男子往前面一站,光影子便把她拢住了。小姑娘心头一阵紧张,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凶神恶煞地拿起了一个镯子,语气冰冷地问道:“这东西怎么卖?”
小姑娘吓得都快哭了,颤声道:“不、不要钱。”
曲邵本来着意注意帝后那边的情形,听到这哭腔顿时一阵尴尬,他抬手摸了摸脸:自个儿长得有这么可怕么?这姑娘胆子也忒小了吧?
他腹诽了两句,直接打量了几眼手里的镯子,略估摸了一下,便要去掏钱袋,也没想自己一个老光棍儿买这东西回去做什么。
乔书瞧着那边的热闹,嘴角抽了抽,也收回了眼神,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一个糖人摊子上,摊上插着不少小人儿形态的糖果,各个神采不同。
这种摊子总是最讨小孩子家喜欢的,外头闹哄哄地围了一圈小孩子,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被一群孩子围住也不恼,笑呵呵地哄着孩子,似乎是被哪个孩子逗得笑了,竟是给周围的孩子一人递了一支小糖人,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接了,又呼啦啦地散了去,看样子是去呼朋引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