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用上好的锦套装着,周金金接过锦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将画取了出来。画卷在众人眼前慢慢展开,堂上之人皆屏息凝神,仿佛在见证什么奇迹。等那朵莹白如玉的玉兰花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堂上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惊呼。柳清欢也伸长脖子看着周金金手上的画,这幅画比一般的画要小很多,可能只有普通诗画的一半大小,最奇怪的还是,画上明明是一支白玉兰,旁边的题词却是一首咏梅的诗。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正堂现在安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长安的才子们在对着《白玉兰&iddot;春》发了一会儿呆后,纷纷尽职地发表赞美之词,更有甚者,激动得当即作了一首诗,以表达自己对大师的崇敬之情。周金金的猪朋狗友们不懂画也不会作诗,但知道这画是周金金花了重金买下的,就冲那价钱,也必须是旷世之作!于是他们也纷纷对着周金金赞不绝口,只有曹敬仁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幅画。柳清欢的目光落在曹敬仁身上,她发现堂上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人的注意力也在曹敬仁身上。一个是唐子博,一个是挟持她的面具男。曹敬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朝周金金走去。也许是他的气质太过清冽,围在画周围的人自动让了一条道给他。他凑进画卷看了一阵,又变化了好几个角度审视,最后连作画的纸张都认真地摸了一摸。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终于直起腰来,看了周金金一眼:&ldo;运气不错,是真迹。&rdo;酒宴(中)曹敬仁这句话说完后,不仅周金金,就连唐子博和面具男都微妙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周金金那张蠢胖蠢胖的脸,曹敬仁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幅画落在他的手里真是糟蹋了。他又看了画卷几眼,声音淡淡的:&ldo;当年丁茂学在世之时,若是有人能像周郎君这般不惜一掷千金将其买下,他也不会穷困潦倒至死了。&rdo;周金金咧了咧肥厚的嘴唇,惋惜道:&ldo;人生就是充满了无处不在的遗憾。&rdo;他顿了顿,又像好学的学生一般,虚心求教道,&ldo;只是某不明白,为何他要题一首咏梅的诗在旁边?&rdo;难道是饿昏了头吗?曹敬仁道:&ldo;这首诗并不是丁茂学所题。&rdo;周金金诧异道:&ldo;哦?那是谁干出这般牛头不对马嘴之事?&rdo;曹敬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ldo;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rdo;周金金:&ldo;……&rdo;所以他讨厌读书人,比他们家坛子里的醋还酸。他还是不要把大女儿嫁给他了。一番折腾下来,名画算是欣赏完了。周金金把《白玉兰&iddot;春》重新收进锦套,放在自己身侧,让龟兹乐队继续奏乐。欢快的乐声再次响起,柳清欢微微勾了勾唇,又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也许是受了名画的刺激,堂上的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周金金也跟着舞乐之声一下一下地用折扇敲打着桌沿,最后干脆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走到堂上跟着乐声一同起舞。周金金本是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但此时跳起舞来却意外的灵活。他在堂上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就转着圈圈到了柳清欢的面前。尽量配合柳清欢旋转的舞步,他挑着一个间隙冲她挤了挤眼:&ldo;小娘子,你可愿意嫁给我当第十四房小妾?&rdo;柳清欢的眉头跳了跳,一双眼睛弯弯的开始装听不懂汉语:&ldo;善善摩尼乌拉拉!&rdo;周金金皱了皱小短眉,在又一次旋转后吃力地问道:&ldo;你不会汉语?&rdo;柳清欢继续尖着嗓音道:&ldo;阿鲁摩尼瑟里拉巴拉巴拉萌萌哒!&rdo;周金金:&ldo;……&rdo;与美人语言不通,周金金只好放弃了与她的交流,打算等酒宴结束后直接跟她的老板沟通。冲柳清欢抛了个媚眼,周金金又转着圈圈离开了。他在一位友人的坐席前停了下来,邀请他一同跳舞。友人也不拘谨,慡快地离开坐席,跟着周金金一起旋转腾踏,酒宴的气氛顿时欢快到了极点,堂上的奏乐之声也比刚才更加热烈了。就这样一人邀请一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离席跳起舞来,&ldo;阿娜耶&rdo;这个主角反而被挤到了一边。柳清欢见大家都顾着自己玩乐,没人还在看自己,便偷起懒来,胡旋是跳得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敷衍。一个梳着云鬓髻的侍女从后堂走了上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琉璃盘,上面盛放着晶莹剔透的石榴子,鲜红欲滴的颜色十分招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