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走出俞茜的房间,只留下房中哭泣的背影,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最后一封信的收件人。
最后一封,宋嘉和。
此时的宋嘉和,正从俞敏的房间中离开。
与徐非说完话之后,她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长耳兔,一蹦三丈高,窜地飞快。
宋嘉和没追上她。
昨日俞敏晚宴被吓晕之后,宋嘉和还从未去看过他,此时想起他,便想顺路去看望小朋友,等看完这个小朋友,再去找徐非这个大朋友也不迟。
反正按照他的经验,大朋友受到惊吓之后,都会找个地方自己窝着缓一缓。
想当年,他们班流行写匿名情书。
徐非赶潮流,也写了一封,趁着早上值日第一个到,塞进应时的书桌里面。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应时认识她的字迹。
那其实并不难。
全班只有她的字,一竖上破云霄,下垂地底,那是顶天立地的一竖。每个字,都像是她那伶仃的脊背。
应时第一天看到这字,就好奇,该是怎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字,知道这是徐非的字之后,更觉惊奇,这样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却有与其截然不同的字迹。
于是,见到情书之后,应时便知道那是徐非的字,揣着那封情书,直接在放学后将徐非拦住,问她那封情书。
那时的徐非,和今天一模一样。
没关系,他给她时间。
可是,他刚刚在俞敏房中听到的事情,实在有些迫切。
想来给她半天时间缓缓,
足够了。
两人从不同的方向,向灵堂汇聚而去。
像不同源头蜿蜒而下的河流,虽然起点不同,方向不同,最终冰雪消融时,却汇流在同一条江河内。
两人最后在灵堂前碰见,面上神色都不见轻松。
徐非手中剩下的那封信,还未拆开。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宋嘉和以眼神示意徐非先说。
“我在俞情的盒子里发现她留下的遗书,一共三封,最后一封是你的。”
说着,徐非将手中的信交给宋嘉和。
“遗书?那还有两封都给的谁?”
“一封是赵浮的,另外一封是俞茜的。”
徐非答道。
宋嘉和将自己的信展开——
嘉和:
见字如晤。
许久未见,也不知道你近况如何,我想,应当是不错的。
你一生开阔舒朗,万般愁事不落心尘,是我最羡慕的模样。
自从当年那场落水之后,就极少与你联系,只有你空闲时,将在外行商收集的小玩意带给我,我们才能够见一面。
在我心中,一直将你视为兄长,幼时情谊铭记心头,在即将离去之时,也想将自己这三年未言的心里话,与兄长好好言说。
我这一辈子,只恨自己身为女子,无法像兄长一样,看大漠孤烟,赏江南月色,走岭南奇峻,踏极东海岸,
兄长这些年给我带的小玩意,我都让莲青帮我收起了,不是不喜,只是,我想自己亲自去看看。
兄长若知道我已亡故,当时
会在行商途中为我伤怀,写下这封信,只想让兄长知道——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