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扬的鹅毛大雪与殿内蔓延的春意融融,仿佛是历经了两个世界的轮回。
床帐内暖热交融,尽管褪去蔽体的衣裳,也不觉得冷。
因为恍惚会激起颤栗,体内像是有一把火,烧的人不停冒汗,呼吸颤。
弘历急得满头大汗,俊秀的面容紧绷,精致而出挑的眉眼笼罩着一层迷迷蒙蒙的水雾,眨眼争合间,凸显出眼尾的湿润。
他浑身僵硬火热,低头吻住她的唇,温热气息交汇,芳香四溢,飘飘然如坠云间。
这是他梦里才会有的滋味,不,比他每天夜里都会做的梦还要美好千百万倍。
许是这么久的渴望与觊觎终于猝不及防的成了真,他反倒茫茫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整天这样阴暗的觊觎娘娘,很不知廉耻,很不知所谓,也很不自量力。
毕竟他哪里有一点点配得上他的娘娘呢?一个是天上的云朵,一个是地里的淤泥。
他们明面上还被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桎梏,他的玉牒还改在了娘娘的名下。
甚至于,若不是娘娘当初选中了他,他恐怕连回到紫禁城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卑微又无奈的守在圆明园里,就像他生来就带有的罪孽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陷入无计可施的绝望中。
还有,会等待着皇贵妃娘娘每年一次来到圆明园避暑的时机,费尽心机的凑上前去,以求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多看她一眼。
其实没什么好不平的,因为他本就不是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来到的这个世界,所以,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对他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他也早已习惯了做那个微不足道的自己,偶尔多一点小心机,时不时多一点小算计,都是为了让他过的更好而已。
可是,人总归都是向往光明的,即便他这十几年来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天日,也会想要费尽心思的去拥有那一轮明月。
即便他根本不配。
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哪有那么多的理智清醒,哪有那么多的适可而止。
他知道自己不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止步于眼下的身份,摒弃所有不堪的念头,自此规规矩孝敬顺从,来一点一点的偿还她的恩情。
知道,却做不到。
他在圆明园里独自长到了十几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从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有时候他也会想,至于吗?为什么?身份相差如此之大,他但凡有一点不伦的想法,那都是世俗所不容的罪孽。
可是,凭什么呢?正因为他活在淤泥里,才会格外想要抓住那一抹见而惊艳的月光。
弘历心想,在感情里面,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名正言顺。
再丑陋的癞蛤蟆也得有想吃天鹅肉的决心。
他用自己胸膛里的那颗真心在认真的喜欢娘娘,只不过,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突兀的谈及真心,就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听就是不诚心。
还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吃软饭的小白脸。
可是弘历觉得吃软饭没什么不好的,小白脸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娘娘喜欢,那他心甘情愿的当一个被玩弄的小白脸。
只要那个人是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他可以献出自己的所有,他可以把娘娘在乎的一切通通都供起来,包括那个据说很嚣张跋扈的年大将军。
只要是她在乎的亲人,弘历也可以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反正他本来就是孑然一身,娘娘的亲人,本也是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