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达达利亚收敛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担忧地抱紧了她。
荧只要被他抱住,就会逐渐变得言听计从起来,忍不住就想要跟他倾诉。
她不想跟别人说哥哥的不是,但她心里实在是憋屈了许久,难受到了极点。
那是在她从「海勒西斯」逃出来之前——
「海勒西斯」,地牢。
“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哥哥还是没有出现呢。”
「博士」多托雷优哉游哉地在她面前踱步,脸上保持着他一贯的优雅微笑。
荧的手脚被束缚着,只能恨恨地抬头瞪他。
「博士」以一群孩子的性命要挟她给哥哥写信,让空交出「深渊」的权柄,否则,她和那群孩子都得变成他的实验耗材。
这群孩子是前代「仆人」赠送给「博士」的礼物,很多人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这个暗无天地的地牢中,被作为实验动物来圈养着。
“我们寄出去的下午茶邀请函上明明清清楚楚地写了时间和地址,你哥哥是在地心待得太久,迷路了吗?”
见她咬着下唇不肯说话,「博士」笑了一声,继续幸灾乐祸道。
“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你看起来很是憔悴啊,”
他用擦得锃亮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一丝慌乱,得意道,“怎么不见你哥哥来救你,他不会是不要你了吧?”
「博士」故作怜惜的语气下面,隐藏着深深的恶意:“看来,你在令兄心中已经毫无价值了,真可怜。”
“哥哥他…没必要来见你这种跳梁小丑!”
话一出口,荧就后悔自己暴露了此刻的不安,她冲动到已经失去了冷静。
“你这是在冲我撒气吗?旅行者,”
「博士」不气反笑,“饿得都开始说胡话了,对你未来的饲主说话最好再尊敬一点,不要冲我翻白眼,这样很没礼貌。”
“据说给宠物喂食是一种高效的互动方式,”
他直接用戴着手套的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块奶油蛋糕,“来,张嘴,这可是主人亲手喂你的蛋糕……”
也不管她有没有张嘴,那块蛋糕就这么直接糊到了她的脸上。
你哥哥已经不要你了…
你哥哥已经不要你了——
你哥哥——已经——不——要——你了——
荧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断循环着这句话。
“啪嗒。”
一滴和着奶油的泪水落在了「博士」的鞋尖上。
“…这就哭了?”
那只讨厌的,沾满奶油的手又掐住了她的脸颊,“牙尖嘴利的可怜虫,你要是乖乖服从我的研究…嘶!”
「博士」的话没能说完,他的手被死死地咬住了
隔着手套,血的腥气蔓延了过来,荧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挣开了拘束着她的锁链,像头发狂的野兽般扑向了博士。
“——我哥哥才不会不要我!”
荧没能如愿咬死博士,但也带着孩子们逃了出来,交待完孩子们往「壁炉之家」的方向跑后,她吸引了全部追兵的注意,逃向了市区。
现在的「壁炉之家」,一定能照顾好这群孩子,她相信,「仆人」至少不会对孩子下手。
…再怎么样,也比在「博士」手上好。
从「海勒西斯」逃出来,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时,荧从未感觉过如此地孤独,她像一个只会逃命的亡魂,没有躯壳,没有归属。
——直到她在病房看到了他。
“我哥哥…不要我了……”
荧嗫嚅道,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就连我给他写信…他都没有回应……”
“我知道博士一向擅长挑拨离间,万一他根本没寄信呢,但又会不禁地去想,如果这是真的…我哥哥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了……”
达达利亚捧起她的脸,安静地听着她磕磕绊绊地说着话,用他那双温暖的嘴唇轻柔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她的不安,她的恐惧,她的依赖……
一切他不理解的地方,都找到了答案。
他们像是在一场洪水中重逢,在彼此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互相扶持着,拉扯着回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