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百万拖拽许多。
许多由于害怕,心跳得厉害。他害怕踏进这座校门,里面的每一块地砖都是滚烫的,灼烧他卑微的灵魂。
肖百万的词汇量极为有限,他只会那句:“走嘛,来都来了,进去又不少块肉。”
许多还是犹豫。
肖百万一本正经教训:“是男人,就不能只在外边儿蹭蹭,得果断进去!”
不咋好笑的颜色笑话,从肖百万的嘴里说出来,许多倒是乐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他卸下了抵触的力气,让肖百万抓住机会,拉进了校门闸机。这是许多此生踏入帝都体育大学唯一的一回。就如他对自己的评价那般,无论他怎么奋力跳起来,以他的实力都远远够不到这所顶尖学府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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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帝都另一所顶级学府的大门前,还有两位少年,仰头瞻仰着浓郁古风的校门牌匾。
陆千川满脑袋问号,满眼安然:“你专程带我来清北大学门口打卡?”
安然的目光一直落在金字牌匾上,久久不曾移开。
陆千川:“这是你高考的目标?”
安然吐出两个字:“90分。”
陆千川:“哈?”
安然的目光移向陆千川:“高三的时候,你如果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其他科目几乎接近满分,那你的语文只需要考90分,就能踏进这里。”
陆千川收起嬉皮笑脸:“什么意思?”
安然:“你是天赋型,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甚至我都没见过你做习题。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我的成绩是用茫茫无尽的题海战术换的。我的数学……即使我用题海战术也拯救不了。但你的语文不一样,我有信心,只要你听我安排,按照我的节奏,就这么一科,不停做卷子,绝对能把分数给堆起来。”
陆千川表情凝固,还是那四个字:“什么意思?”
安然凝视着凝固的陆千川:“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读清北,我敢担保,也愿意帮你。”
陆千川心头有种很复杂的喜悦,这种喜悦带着夙愿得偿的兴奋感,也揣着必然埋伏着的阴霾。他小心谨慎问了一句:“那你呢?”
安然很确定:“我考不上。数学是所有学科里最检测智商的一门,也是最不能用堆做题来提升的一门,我天资有限,就算再勤奋,也够不到国内学府的顶点。”
陆千川:“你想读这里吗?”
安然再次望向牌匾:“应该,想吧,谁知道呢,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5个字,对陆千川的打击威力难以估量。安然知道把这话说出口,会让陆千川一次又一次遭受自责的折磨,但他不愿也不允许自己欺骗对方,该说的,还是得说。
安然:“也许,我曾经也有过考上清北的梦想,然而,我放弃了,放弃的不是梦想,而是执念。不知在什么时候,我明白一个残酷的道理:跳一跳能够实现的,才叫梦想,遥不可及的,那叫奢望。追逐梦想的人值得敬佩,抓着奢望不放的人,作死活该。”
陆千川阴沉地问:“安然,你不是失去记忆了么?”
安然自嘲地笑:“是的,正是因为我失去了记忆,所以此时此刻,那份奢望才再度涌现。我才再一次认清事实。也搞懂了,为什么在开学时,我对【市级优秀学生】那么在意(当时他还没被篮球砸到脑袋)。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拿到学校保送或者自主招生的名额。市级荣誉,是非常难得的加分项,我不能放过。”
陆千川:“保送?去哪儿?”
安然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学业规划了。没关系,现在再慢慢考虑,也来得及。”
安然神色坚定:“陆千川,你可以的。你的实力在我之上,等着瞧吧,越是靠近高考,你的优势就越能体现。这所大学,你可以作为努力的目标。”
陆千川非常的疑惑,准确来讲,他内心最深处知道原因,但他只能疑惑:“为什么突然给我说这这些,突然带我来这里?”
“【突然】?这个词儿用得好,很贴切。”
安然温和又释然地淡淡微笑,这种笑容,对于冰冰冷冷的他,已经很难得,而99%的难得表情,所展示的对象,都只有陆千川一人而已。
安然吸了口气,悠悠道:“我只是很突然地想【陆千川如果能读清北,一定很不错】。我只是突然很想你能考上……仅此而已。”
“安然,我也【突~然~】发现你好讨厌哟。”
陆千川说的是实话。他觉得安然很【讨厌】。安然对同桌那份近似于透明的坦率,让陆千川无比的沉重和讨厌。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狗子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躺在砧板上期待着被宰割。他被人宠溺、被人纵容、被人关心、被人惦记、被人诚实以待、被人不掺杂质的祝福、被人发自灵魂的欣赏、被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捧在手心里。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懂。除了父母世界上极可能只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待自己了,而且被自己遇到,这个人是谁,他也懂。
好讨厌,为什么会这样讨厌?如果可以,你能对我更坏一点儿,更虚伪一点儿,更有城府一点儿不?在你身边,我好像快窒息了。——陆千川感到自己已经溺水在甜美的死亡旋涡当中。
安然还在畅想:“你如果在清北读书,有一天,我来看望你的时候,你可以带我逛逛校园,介绍里面的风景人文,告诉我里边儿的有趣故事,应该,会非常有意思。”
陆千川:“你料定自己考不上,所以希望我替你实现你的梦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