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里之后,白洛按捺不住自己好奇,问柳烟道:“你跟在英王殿下身边很久了吧?”
柳烟看了白洛一眼,也不隐瞒,“奴婢原本是宫婢,自英王殿下开
府便一直跟着他了。”
又怕白洛误会似的,赶紧补充,“如今奴婢的主子只有夫人您。”
白洛轻轻笑了,什么奴婢主子的,她还真不习惯。
“我只是有些好奇,王爷口中的子萝,是我家多多。”
她开门见山道,用的不是疑问句。
杨天财当初跟她说的是同袍唯一的血脉,这同袍其实是背负了谋逆之罪的献王,而多多其实就是罪臣之女,虽说有皇室血脉,但却是见不得光的。
柳烟才有些意外,这些秘辛原本她是不知道的,只不过英王要她过来服侍白洛,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她顺带的也保护白洛跟郡主。这些话是派她来之前才告诉她的,但英王府上下无人不知自家殿下与献王的关系。
当年若不是因为英王在金銮殿上为献王求情,也不会落得被皇上不待见的份。
可白洛跟杨天财看起来夫妻同心,甚是恩爱,这种事情她做为女主人居然才知道,这叫柳烟都有些疑惑了。
柳烟没立刻回答,白洛却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二。
“这个傻子,倒真真是一点都不傻。”
白洛忍不住喃喃轻语。
杨天财收养多多,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若是被人检举出来,窝藏谋反逆贼亲眷,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仅杨家上下都要被处斩,街坊邻居都无一幸免。
可他居然能沉着性子,把多多带回来,还编出一个自己跟外室所出的谎言。
最神奇的是,这谎言竟然无人
怀疑。
这些日子,白洛才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一些时政,算是扩充一下她自己的见识。这国家国号为大余,掌权者为慕容氏,当朝这一位帝王已经算是大余开国的第五代君王了。
太子已立,而被冤枉谋反,全家被杀的献王,早年间也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只可惜后来仍是不如当今太子得圣心。献王谋逆事件恰恰就发生在太子位确立的第二年,当时朝中有不少人上书联名作证说献王心怀不轨,对皇上确立储君一事有不满怨言。
这差不多就是献王谋反的人证了,后来还从献王府搜出了相关物证,是献王与北齐丞相暗通的书信。便将这罪名坐实。
大余跟北齐交战多年,也才刚签订下休战协议不过半载。献王当初就是作为领军主帅,打破齐军之后力主和解。只可惜他班师回朝没多久,战功都还没捂热,就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
更有甚者有人诬陷说献王当初的战绩不过是跟北齐里通外应,让北齐假败,以骗取皇上对献王的信任。当年战场上的胜利也并不是如京师中这些奸佞说得那般容易。只可惜皇帝一怒之下,根本没有细细审查,便在太子的煽风点火之下,草草结案,诛杀了献王一家百余口的性命,还迁怒跟随献王出征的几十名武将。
要不是法不责众,杨天财这等新晋小将怕也是要被一并砍头的。
这些过往,白洛虽听杨天财浅言
过几句,再加上自己收集来的野史跟柳烟口述的情况,互相一对比,约莫就猜出了真相。
何其惨烈,何其悲壮。
虽然白洛能够理解为什么杨天财留了一线,不跟自己坦白清楚,他的初衷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在他心目中保护献王的遗孤更甚于他与白洛之间的感情、信任。
白洛在心底轻轻叹息,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杨天财这种脾性不正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忠义吗?答应过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欺瞒家人也不能轻易吐露半句。
她的理智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但心里还是盼望着他能百分之百地信任自己。
这期待还是有些太高了吗?
白洛门口才走了一辆马车,便有人将这些消息悄悄报给了顾晏。
顾晏这两日本来忙着生意上的一些事,今早才回了尚阳城。听到这些消息,不由得为自己之前派人暗中盯着白洛的这个决定,佩服自己。
从来就没有他顾晏得不到的东西,唯独这个女子,让他几次碰壁,却依旧放不下。
他曾为他们夫妻俩这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亲密关系犯愁,如今看来总算是有些可以下手的破绽了。
晌午,合家村那边打探的人也回来了。
“只说是杨老二家的媳妇跟那王屠户家的独子村外偷腥,但不知怎么那王大富暴毙,而杨老二家的也疯傻了,村里人说是王家人不肯罢休,非要将她以淫妇通奸的罪
名沉塘。这件事在合家村闹得正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