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小玄乙……”
梦中的李玄乙听见有人叫她。
她在公主府的院子里四处寻找这一道声音,可走遍了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玄乙……我在这儿……在这儿……”
声音越发清晰起来。
玄乙仓惶中微微低头,便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呲着牙对着她笑:“玄乙,猜猜我是谁?”
“啊啊啊!不!不要!”
梦里的玄乙吓得失声惊叫起来,可现实中的李玄乙并未出声,只是紧紧抓着被子,额头遍布汗珠。
不一会儿,李玄乙终于挣扎地醒过来。
玄乙摸着自己的心脏,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转头一看,发现白氏正在桌案前秉烛专注写一些什么。
正在困惑着,玄乙隐隐听到了京城打更人的更漏声,已经四更天了,娘亲还不睡吗……
玄乙自己爬下床,朝白氏走过去。
白氏这才发现女儿:“怎么了玄乙?怎么醒了
?”
玄乙走到白氏身边,看了一眼桌子上娘亲誊写的东西,原来她正在抄《女则》和《女戒》。
玄乙心里顿时一堵,谁闲着没事儿抄这玩意儿啊,不用问也知道是父亲责罚娘亲了。
“娘亲为什么要抄这些东西?”
玄乙知道白氏一定会给李倾海打掩护,索性一问到底:“父亲为什么要责罚娘亲?”
“没什么,娘亲说错了话,一点小事而已。”
抄《女则》、《女戒》这种惩罚,在内宅里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了,仅次于休书一封、家法和禁足,怎会是一桩小事。
玄乙不依不饶:“娘亲说话我都在的,没有说错什么呀。”
“真的没什么,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白木樨还是竭力安抚女儿,但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玄乙,你是从哪里听说你爹爹和夫人青梅竹马的?”
玄乙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原来白氏受罚,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言语不当。
她心头难受,但还是强迫自己平静应答白氏的话:“出去玩的时候听一些大臣叔伯说的,娘亲,他们说得不对吗?”
白氏看着玄乙,并未怀疑她这句解释。这丫头小时候长得瓷娃娃一般,太子殿下很是疼爱这个小表妹,经常带着玄乙出去玩,玄乙又喜欢热闹,彼时确实参加了一些京中子弟的宴会。可自打她八岁出去玩从假山上摔下来,生了那场大病,便再也不爱出门了,算到今天都三年多了。三
年多之前听来的闲话,这孩子居然还记得。
见白氏没有起疑,玄乙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白木樨,咬了咬牙,问了一句她自打重生以来就很想问的问题:“娘亲,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将军府?”
白氏有些不明白玄乙的问话:“离开将军府?玄乙的意思是?”
“和爹爹……分开。”
玄乙没有提和离二字,因为白氏是妾,并无和离的权利,至多至多只能求去。
可玄乙觉得,即便如此,也好过这样,守着一份等不来的心意,痛苦一生。
“玄乙你……”
白氏对玄乙说的话十分惊异,她还那么小,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是因为娘亲,所以讨厌爹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