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陛下没想到太子这样的软柿子竟能突然开了窍,还敢当堂苦求他抚养安王和袁橙儿的女儿,好好将这样一个把柄握在了东宫手里。陛下这两天很是不痛快,寻了司天监的管事,强行安排了一个出征的好日子,让太子的亲表弟李鸿鹄带兵出征,这个日子就定在李鸿鹄的新妇孟桃归宁宴的次日。
就连从五六岁就伺候陛下的内侍总管都有些不忍,这新婚的小夫妇,才亲热了三四天就要分开,本就已经残忍,更何况这新郎官还是要上战场的。陛下和皇后太子怄气,殃及的倒是旁人。
内侍总管最知道陛下的肚肠里装的什么东西,也最看得明白后宫的关系,陛下爱贵妃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把心肝脾肺剖出来给她看,但后宫之中真真将陛下放在心上的还是皇后。
皇后可怜啊。
司天监定日子的时候陈天忌也在场。
他知道陛下是耍了脾气,在寻李家不痛快,但陛下也是真想打赢这一仗。
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陛下选择了从未有过带兵经验,但出身武将世家,在兵部表现出众的李鸿鹄。
陛下当初下这道旨意,朝堂上很多人是反对的,觉得让李鸿鹄这个二十出头的新瓜蛋子带兵有些儿戏。
但陈天忌却十分明白陛下的意图。
桑陀国近十年来在南境挑起过多次纷争,大衡也派兵跟他们交手
数次。
之前之所以没灭掉这个弹丸小国,乃是因为桑陀国占据地利人和。
他们的大将军,叫桑木接的,是个有能耐的。南境的老将跟他多次交手,非但没将他拿下,还让人家把大衡这边的惯用战术分析了个彻底。
前世的宋安邦命丧南境,就是因为没能出奇制胜,招招都在对方意料之内。
而桑陀和大衡边境又多沼泽湿地,湿气瘴气都重,中原和北境那些将领不在那儿呆个三五年体验体验,身体根本吃不消。
所以盘算下来,只有李鸿鹄最合适。
他在南境生活过三年,能适应当地气候。也曾作为李倾海的副将跟桑木接接触过,大致了解对方的作战风格。而且桑木接和李倾海这样的名将交战,肯定不会注意区区一个副将,李鸿鹄对他来说是个生面孔。
陛下虽说对东宫耍了性子,但派李鸿鹄出征这个决定,绝对不是意气之举。
只要陛下还将国政放在心上,对桑陀国这一战有求胜之心,陈天忌就还有筹谋的余地。
李鸿鹄虽然是最佳选择,但远不是必胜选择。陈天忌不能让李鸿鹄死在战场上,为了玄乙不能,为了大衡更不能。
“陛下,关于征讨桑陀国,臣有一请。”
……
孟桃的归宁宴办得虽不奢华,但十分热闹。
孟老爷子门生多,孟桃的小友也多,而且孟家的门第比长策将军府低一些,低了反而更让人自在,来的人也就多。
玄
乙一早就陪着孟桃和鸿鹄回了孟家,帮忙张罗酒席。自打听铃音说了鸿鹄和孟桃的闺房之乐,玄乙见了他们这对小夫妻总是回想起铃音非要跟她描述的那些细节。
可是她观察他们好几天了,自己那不值钱的哥哥倒是一个劲儿往孟桃身上贴,但孟桃还是那副端方持重不苟言笑的样子,面对鸿鹄孔雀开屏一般的亲昵也依旧克制守礼。玄乙实在是想象不出孟桃和鸿鹄痴缠的那种既那个什么又那个什么的哭声,究竟是什么动静。
思绪到了这里,玄乙不禁责怪自己,李玄乙你在做什么,你没事儿脑补这玩意儿干啥……不一会儿又忍不住给自己找理由,都是为了《将军,小心夫人》的画稿创作,创作嘛,不寒碜……
既然想到了这里,玄乙就难免想起前世她和陈天忌相处的种种。
床榻之上,她欢愉过吗?也有,不过总是短促,还是累人的时候多。陈天忌做起那桩事情不讲技巧,也没有节制,他没节制也就算了,完事儿还怪她体力不好。
有一回她早晨起来要水喝,陈天忌给她端了三趟,她足足喝了三大碗。
她一边喝着,陈天忌旁边盯着她看,对她这幅样子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娇气”
。
那也是前世玄乙为数不多对陈天忌发火的几次之一。
“我娇气?你换个人试试,看谁受得了你?!”
陈天忌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换个人?好啊,我
要是真换了,你自己蒙着头哭的时候别让我看见!”
说完便穿上衣服走了。
玄乙回想往事到了这里,又开始愤懑。
“他是什么狗态度?!”
玄乙开口啐道。
陈天忌刚坐到玄乙身边,就听到她自言自语骂人。
“什么狗?狗的态度怎么了?”
陈天忌不禁问道。
玄乙见陈天忌来了,没有好气:“没事,碰到疯狗了。”
“你和畜生计较什么?能躲就躲,实在气不过你就让海东青给我报信儿,我想办法料理了它。”